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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操人使垂着脑袋,像一株快被人养死了的紫鸢尾,蔫蔫巴巴的,没有生气。
我站在他肩上,没忍住心里的不爽,踢了他后脑勺一脚。
我觉得坂口先生说得对,能力被公开后,我的脾气变差了——又不如说,因为不需要伪装了,所以原形毕露了。
“你做什么?!”无缘无故被踢,换谁都会气愤地大吼吧。
“你太消沉了!影响我心情!”我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看看你脚下那群正在为了几百分拼死拼活的家伙!托我的福过上了这么幸福的时光,竟然还敢摆出这么丧的样子!”
“啊,是啊!就是因为知道是托了你的福!就是因为知道我自己根本做不到这种事情!就是因为我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我才这样的!不行吗?!”
“当然不行!”
“你到底讲不讲理!”
“强者不需要讲理!我不喜欢看别人的黑脸!再顶嘴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心操人使被我的蛮横堵得哑火失言,他愤怒地盯着我,眼睛里仿佛有团火在烧。就在我做好了长期互瞪(过后眼睛会很酸!)的心理准备,他又忽然偃旗息鼓了。
原本因为牙咬切齿而鼓起的腮帮也重归平坦,他松开身侧紧握的拳头,“算了。”
“你这种随心所欲的天才,根本不会懂得凡人的烦恼。”
看看看看,又开始阴阳怪气了。
我好气,我好讨厌这种人。这种拐弯抹角的内涵他人的说话方式总能让我想到太宰治。
然而幸好,我面前的人并不是太宰治。
如他所言,他是个再平凡不过的高中生。个性也不出彩,至少是物理层面的不出彩,否则我的一千万后面应该多加几百分,而不是只有几十——这说明他第一场比赛的排名非常靠后。
“行,让我猜猜。”我在心操人使的肩上坐下,一只手摁着他的脑袋,“既然考了雄英,又是普通科,那么让你选择雄英的可能就只有两种。”
“一,最俗套但可能性最大的可能,你想当英雄。
“二,不符合时代潮流的质朴梦想,你想当警察或者检察官。
“考虑到你去A班放狠话,又对我一口一个‘天才’‘精英’‘你这种人’的发言,所以我认为你有个相当个人主义的英雄梦。
“但很显然,你的能力,至少是你现在的能力,并不足以支撑你成为一个英雄。所以你才对我们这种生来就具有强大能力的人感到不满、不甘、不忿,对吗?心操人使同学。”
回答我的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天才招人嫉妒。这个道理我懂。”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旋即话锋一转,五指倏地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往上抬,与我对视。
我听见自己一字语句,极尽刻薄地说:“但是你为了梦想付出了什么呢?可以和我具体说说吗?”
心操人使张了张嘴。
我微眯起眼,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盯着自己晃动的鞋尖,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
“众所周知‘英雄’是工作量非常巨大的职业——啊,当然,我说的是你们经常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些没有接商务合作,仅仅依靠事件处理量就获得了相当曝光率的英雄——最简单的例子,和平的象征,欧尔麦特。”
“你知道我的能力是怎么发动的吗?不是像你们一样,靠什么感觉、直觉、我的能力必须通过非常庞大的演算才能顺利发动。哪怕演算复杂到需要我计算出小数点后二十位的数字,如果不能精确,那就无法发动。所以想把你和我一起送到这么高的空中,我必须在刚才人潮袭来之前,腾空那一瞬间推算出你的具体体重。”
“心操君,你的身高是177公分,体重却只有67公斤。BMI指数处于正常区间,很健康的体重哦。而反观你们都崇拜的欧尔麦特,身高220公分体重竟然有225公斤,简直是怪物级别的数据,可你会觉得欧尔麦特是个大胖子吗?并不吧?那么你知道我所说的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你的肌肉密度并不大,你的锻炼强度属于正常范围,也意味着......你只是在羡慕,也只会羡慕!”
我看着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仿佛戳破口的气球一样,双唇翕动着。
“所以说啊,欧尔麦特的确很值得我尊敬。但我的尊敬只针对他的无私与奉献,无论哪个时代都需要英雄,他的存在也的确镇压了诸多蠢蠢欲动的黑恶势力,但他的形象——给你们这些孩子带来的影响......简直可笑。”
无人机的螺旋发出轻微的噪音。
“你们渴望成为的只是‘欧尔麦特’,你们根本想成为的根本不是‘英雄’!
“你们只看到了他们在电视上被转播的英姿,你们站在屏幕前为他呐喊,被他感动,被他震撼。
“于是你们也想成为欧尔麦特经常挂在嘴边的‘英雄’!可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呢?
“你们只知道白日做梦而已!!!”
这或许是我第一次,如此强烈且直白地表达自己对横滨之外的世界的不满与不和。
我记忆里的横滨,是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
每一条汇入横滨湾的河,或许都裹挟着鲜血与花朵,每个人都是复杂的,复杂又纯粹的。他们可以是昨天还在进行非/法/交易的里世界的黑暗,也可以是今天与政/府机/构协力抵御外来入侵人员的无声无息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