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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绿衣青年来说,他只需要稳坐钓鱼台等待最终结果,然后从容逃逸。
如果人质真的如他所想那般“柔弱”的话。
就在他打算抠下扳机开船离开时,被轻视的长发女人异军突起单手撑在船底一腿扫过, 清脆的“喀嚓”声响起,绿衣青年还没弄懂怎么回事就被人摁着后脑勺压在冷硬的工程塑料上动弹不得。
一套动作下来,她另一只手里抱着的孩子甚至都没被吵醒。
人质自行解除危机,两个年轻警察快速爬上船从兰波手里接过犯人,其他人忙忙乱乱把中毒的、受伤的,总而言之倒了一地的受害者努力向船上抬。人实在是太多了,救援艇位置有限,就在警察们商量留下谁继续等待,海面上出现了另一艘体积更大设备更完善的海警救援船。
“欸?事情已经结束了吗?犯人竟然活着?啊啊啊啊啊啊,可恶,这样一来根本就不是完美的犯罪手法了!”
船头上扑着一个身穿羽织头发有些卷的青年,他身后站着的人看上去就像奸猾的银行业务经理。
海警船带来了更多的警力补充,兰波和中也作为幸存者和其他急需救治的人一起被带上这艘快船,宫古岛的警察们开了自己的小救援艇远远跟在后面,一行笔直冲向冲绳本岛的大型综合医院。
“昨天那位遇难者被送到冲绳本岛地方警局的冷库,正好遇见这位来警局取材的著名推理家,横沟先生和他的朋友只用了十分钟就确定遇难者发生的不是意外而是被谋杀。警方接到消息一开始误以为是单独个案,前后手续走得太久,如果早知道会演变成这种恶性一定会更早出发赶过来……”
前来例行笔录的警官简单说明了一番前因后果,推理家横沟正史和他的朋友小栗虫太郎从甲板回到船舱,一看到兰波眼睛就亮了。
“异常美丽的夫人,一个人带着独子在南国旅行。丈夫呢?她看上去经济非常宽裕,但结婚戒指又很朴素,贫贱时丈夫买的?不对,年龄有误,再婚,前夫死亡带来了丰厚的保险金?那么……让我想想……”
作家,又是个推理狂热者,横沟正史在看到兰波的第一眼脑内剧场就完全止不住的灵感爆发,他揉着头发原地转圈圈,嘴里念念有词为教授小姐“安排”种种情节——
“啊!我想到了!凄婉的凶案!丈夫是个隐瞒身份的家伙,他为什么要隐瞒?因为不能被知道,不不不……这里必须足够有噱头有冲击力!那么……就是黑手党的首领好了,就这样!被欺骗的美丽妻子真的像表面上那样楚楚可怜吗?她在一桩凶案里保护孩子全身而退,一击击倒凶残罪犯,前夫死于意外?不,是谋杀!完美的谋杀!夫人是不是也该有什么隐藏的身份呢……”
横沟正史整个人几乎癫狂,警察张大嘴都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这是诬陷吧?明目张胆当着当事人的面污蔑:“那个,横沟先生身体不适,他的朋友小栗虫太郎正陪着他在冲绳疗养。他脑子有点那个,您……”
“就这样,让我想想。背叛的前夫,被杀死的不忠之人留下了个可爱至极的孩子,美丽的夫人既是慈爱的母亲又是杀死父亲的凶手,谋杀了第二任欺骗她的丈夫后被孩子发现蛛丝马迹,凶案的延续!一个精彩的长篇故事链!我简直等不及了,我要把这个故事写出来!我的大侦探金田一耕助,在南国遇见了一位终生难忘的美丽夫人!”
说完他双手合在胸前整个人像孩子般双脚后翘欢快的满地乱跳,卷卷的头发跟着上下弹动,紧接着这人甩开好友一头扎进房间,时不时发出渗人的大笑完全处于魔疯状态。
“咳咳咳,抱歉,横沟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您真是他的缪斯,夫人。”被友人孤零零扔下的小栗虫太郎看上去正常多了,他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坐下摊开手替好友打圆场:“他写的只是角色和故事,绝对不是对您有什么偏见和指责,更不是针对您,那个……”
兰波拍拍怀里被吵到有些不安稳的中也,见他再次沉沉睡去抬头笑眯眼睛:“没关系,我懂,作家的事,灵感出现时价比千金。如果将来新书大卖时能送我一本签名本,我就可以原谅他的唐突。”
面对这种捕风捉影的事,紧张兮兮才会引起警察注意,自己都不当回事,别人就更不会当真。
话说,就森先生那个武力值……不是兰波看不起他,黑手党首领?便宜女儿爱丽丝看上去都比他有戏!
做笔录的警察和小栗虫太郎一起长出一口气。这样就太好了,这位夫人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省了不知道多少麻烦。
干坐着除了尴尬还有些无聊,兰波看向小栗虫太郎:“想必横沟先生也已经破解了岛上发生的迷案?”
黑发青年笑得有几分得意:“没错,我们一见到那具红衣尸体横沟他就说‘这是谋杀’,可惜警察的效率太低了。横沟还知道凶手在模仿前几年英国那个有名的‘十个士兵’无头案,可惜他没死,不然整个作品完成后就会出现无人生还的局面,只有一封信留在民宿洋洋得意炫耀自己的所有手法……”
“那个穿绿衣服的家伙有两点失误,不该把前来救人的岛民牵涉进案子里,不该把主意打到带着孩子的母亲身上。一点也没有‘十个士兵’里那个法官的严谨,处处都是漏洞和破绽,真让人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