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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惊弦轻轻摇头,长睫半掩,有些赧然又无奈道:“杜先生说笑了。”
他这副神态,作为男子之时做出来显得十分温和而闲雅,此刻做女子打扮,却多添了三分娴静与安然之态,竟丝毫不觉突兀。
杜先生掩唇咳了两声,道:“梅公子愿替新月走这一遭,我们母女感激不尽,玉剑山庄也绝不会忘记梅公子相助之恩。”
梅惊弦淡淡一笑,“杜先生严重了。”
梅惊弦并不喜欢杜先生。
他之所以同意无情的提议代替杜新月,除了为了沿海岸百姓日后的安宁生活外,也是出于对杜新月的怜惜与不忍之情。
杜先生以一介女流之身创建玉剑山庄并除灭海寇多年,为沿海的百姓带来了一方和平,此等义举与气魄固然令人钦佩。
可她为了对付史天王,竟毫不吝惜的打算牺牲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这一点无论如何都让梅惊弦喜欢不起来。
或许是他的格局与眼界太小,完全无法理解对方为了荡寇而愿意牺牲儿女的决心。
追命在一旁道:“册封的圣旨过几日就到,惊弦,接了圣旨后你还得到外面多走走,对了,从现在开始你也不能用自己的声音了,我教你的你还没忘吧?”
梅惊弦点点头,出口的是婉转柔和的女子嗓音,尾音带着侬软语般的软绵,“我没忘呢。”
追命摸了摸有些烧的耳朵,正色道:“太软了,有些矫揉造作,还得多练习。”
梅惊弦无奈,轻轻咳了下,声音清亮了些,“我知道了。”
三日后,朝廷圣旨送到。
杜先生被封为江南特使,他的独女新月则被册封为玉剑公主。
史天王前不久才向朝廷提出要娶得一位公主为妻,后脚玉剑山庄便出了一位公主,听到消息的人立刻便想明白了其中的联系。
此事一经传出,江南表面虽一如既往的平静,底下却是连绵不息的暗潮汹涌。
……
这日清晨,从玉剑山庄驶出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慢慢悠悠的驶向金镜湖。
桃红柳绿草长莺飞的季节,正是游春的好时候,金镜湖景色优美,湖光毓秀,连番两日微雨蒙蒙后天气晴好,便引起了城中好一些人的游湖之兴。
赶早的小贩三三两两的将摊子支在湖边,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食物清香。
在游湖踏春的人群中,那朴实无华的马车本不曾引起任何注意,直到那车门打开,从里走下来一位女子。
那女子白衣青裙,青丝半挽,身材纤细而高挑,面上虽遮着白纱,一双如秋水横波的凤眼却显露于外,眼波流转间清傲无比又丽色逼人,让人忍不住对那白纱遮盖下的面容生出了浓浓的探看之心。
美人在骨不在皮,虽然不能得见女子面纱下的容颜,但凭着她周身风雅而傲然的气度和优雅怡然的举止,就可预见这必然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
可惜的是,美人身边不仅跟着一位身材健壮孔武有力的车夫,让人可望而不可即,且就凭着美人眉上点燃的桃花,就可看出她也心属于那位琴中剑青玉公子,当真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
青玉公子梅惊弦的明显特征是左眉上绘染的桃花,因他容颜出众,眉上描花更是添了两分容色,这就在江南一带带出了一股妆花之风。
先是扬州地方爱慕青玉公子的女子纷纷效仿意中人在眉上描花,随后这股风气渐渐传遍整个江南。不说是爱美的女子,就是有些容貌上佳的男子,也学着青玉公子的模样在眉上描了花,甚至还背起了琴穿起了白衣。
而众知不宣的是,若是有女子在眉上描了与青玉公子一般无二的桃花,那便是心属于青玉公子了。
身材健壮的车夫租了艘画舫,青裙女子很快就带着两个侍女上了画舫,随着画舫渐渐远离湖岸驶向了湖心,那让众人好奇不已的美人也渐渐远去了。
追命支着腿坐在马车车辕上,看着梅惊弦所乘的画舫渐行渐远,手上啃了口包子,两只眼睛漫不经心的扫视着湖边的人群。
街角走来两道身影,陆小凤手上也捏着个包子啃着,脚步却丝毫不慢的跟在行色匆匆的西门吹雪身后,一边道:“这家的包子还挺好吃,你要不要来一个?”
未等到回应他也不介意,耸耸肩继续吃包子。
前方支着一个茶摊,大早上没人喝茶,显得有些空荡零落。
茶摊上守着一个不起眼的中年男子,一看见他们,立刻起身,将座椅板凳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
西门吹雪坐下来,冷清的双眸在湖边的人群中梭巡,很快就锁定了在湖边柳树下马车上的追命。
“他来这里做什么?”
茶摊老板恭敬的上了一杯白水,恭声道:“玉剑公主出行,追命随身侍卫。”
追命这些日子一直待在玉剑山庄,连带着他们也一直盯着玉剑山庄的动静。
如今玉剑山庄里能让追命随身护卫的女眷,也就只有刚刚被册封的玉剑公主了。
“玉剑山庄呢?”陆小凤吃了两个包子才觉噎嗓子,忙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惊弦可是在玉剑山庄?”
玉剑山庄即将与史天王联婚之事传得沸沸扬扬,追命定然也是为此事来的江南,那与追命一起的梅惊弦极有可能也是在玉剑山庄。
茶摊老板小心的西门吹雪一眼,“我们查探良久,不曾在玉剑山庄见过梅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