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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来,脸上的红色越来越深,双唇张了又合,终于吐出一句话,“公主言重了。”
等一一认识了座上的人后,杜先生便让梅惊弦离开了。
新月公主虽然出生江湖,却到底是一个长在闺阁的千金,如今又被圣上御旨亲封为公主,即将出嫁,实不宜出面来见这些外男。
杜先生今日此举是也是为着让厅中的这些江湖人认一认玉剑公主的样貌,好方便日后行事。
梅惊弦顺从的转身离开前厅,将厅中一众目光都抛在了身后。
午后,梅惊弦用过了午饭,出了门在院中散步消食。
被追命耳提面目的连续叮嘱了好些天,他行事也谨慎许多,即使这院中只有自己和两个知情的侍女,心下也毫不大意,一举一动绝不露半分男子作态。
院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道身影。
静立一旁的两个侍女忙看向梅惊弦,神情紧张不安。
梅惊弦心中无奈一叹,挥挥手示意她们去外面守着。
两位侍女便安静的出了门,对门口的两人轻施一礼后,脚步匆匆的离开。
梅惊弦转身在石桌边坐下,抬手倒了一杯茶,杯盖轻拨茶叶,缓缓抿了一口。
身旁和对面分别坐下来一个人,他恍若不见,鼻间轻嗅茶香,眼帘低垂,仿佛眼中只能看到手上的这杯茶。
对面传来陆小凤的叹息,“原来我身边一直藏着这么个大美人……”
梅惊弦抬眸望了他一眼,视线中满含冷意。
陆小凤却对他眼中的警告视而不见,两只眼睛上下打量他,蓦地出声问道:“惊弦,你究竟是男是女?”
梅惊弦神情微变,眼神锋利如刀,出口的是原本清越如琴鸣的男子声音,惯有的温和却被深深的冷意所替代,“陆小凤,你究竟想死想活?”
西门吹雪看着陆小凤,两指一并,剑气微荡。
“好吧,是我说错话。”在两人满含冷意的目光逼视下,陆小凤很识相地认了错,接着又道:“那你有姐妹吗?”
梅惊弦将茶杯放下,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有一个姐姐,年长我十多岁,沉静娴雅,善解人意,知书达理,端方有度,可惜,她早已有了心上人,不是某只小鸡能肖想的。”
说起故人,便免不了想起那些旧事,他神情微沉,一股躁动而苦闷的情绪涌上心头。
西门吹雪眸光轻闪,静静注视他。
陆小凤只不过随口说笑,并无大意,闻言忙摆摆手道:“不敢不敢。”
梅惊弦不愿被过去的事情扰了心神,忙压下那些繁杂的思绪,转移话题道:“你们俩既已来到了玉剑山庄,想必也已知晓不少事了?”
陆小凤古怪的看着他。
说实话,梅惊弦此刻的神态举止虽带些男子的大气与飒然,但因为顶着一副大美人的模样,倒也显出了一些一般女子少有的端方雍容,这股气质与他的行止相结合,并不令人觉得突兀怪异,反而形成了一股独有的韵味与气度。
一个美人,容貌固然令人看重,但一个气质出众韵味独有的美人,才真正令人印象深刻铭记于心。
可梅惊弦一张口,登时什么气质、什么韵味都散了。
毕竟一个美人,顶着个男人的声音,那么即使她长得再美,气质再好,在她张口的那一刻,就足以打破任何一个男人心底生出的妄念与绮思。
陆小凤下意识的又去看了一眼西门吹雪,立刻又得出了一个和不久前同样的结论——
西门吹雪是例外,他就不是一般的男人。
不是一般男人的西门吹雪专注的望着梅惊弦,声音微沉,“知道什么?”
他面无表情,眼中却带着深沉的愠意,“知道你要嫁给史天王?”
听到西门吹雪满含不悦的声音,梅惊弦心中猝然一跳,沉默一下,认真道:“不是我要嫁给史天王,是玉剑公主要嫁给史天王。”
西门吹雪毫不动容,目光冷漠而隐怒,“而你现在是玉剑公主。”
梅惊弦并不想和他在这种话题上纠缠,脑中灵光一闪,鬼使神差道:“可我很快就会成为寡妇了。”
话音落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懊恼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说自己要成为寡妇,这都是什么破廉耻之词?!
陆小凤才倒了杯茶,茶水刚入口就听到梅惊弦的话,一口茶水登时呛进了喉咙里。
他一边咳嗽一边用一种极为惊异的眼神看着梅惊弦,又一次重新认识到了自己朋友的真面目。
同时他也决定了,这段时日在有梅惊弦在场的情况下,绝不喝茶了。
西门吹雪的怒意却仿佛被安抚下来了。
他静静望着梅惊弦,眼中暗涌不息的愠怒化为淡淡的不悦,平静道:“不是你要成为寡妇,是玉剑公主要成为寡妇。”
陆小凤握着杯子古怪的看着他们。
他忽然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西门吹雪如今的模样仿佛是一个勾引有夫之妇并且还伙同人家妻子打算去谋害丈夫的女干夫。
梅惊弦不自在的避开西门吹雪的目光,望向出神的陆小凤。
“回归正题,你们见过追命了?杜先生打算如何安排你们?”
陆小凤回过神来,忙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追命什么都没有透露,那位杜先生想让我和西门吹雪护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