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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戬莫名其妙收了这宝贝师弟一个眼风,不知何意,只得调转话题,说道,“师父虽然剑法凌厉,行事一贯以和为贵。说起来,那定海珠真是厉害,我第一次看到师父受伤,幸好师祖赐下仙药,现在已无大碍。”
    哪吒从鼻尖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否认。
    “连大师伯都受伤了,何况玉鼎师叔!说起来,还是杨师
    杨戬微微一笑,说,“啸天平时习惯游荡在外,可不敢将它拘在这一城之内。以往其实是它驯养我们。我幼时不通道法,带着幼妹流落野外艰难求生,多亏它常叼生鲜血肉养活我们。它至今血食野性未除,如果任它变幻真身,留在这城里,只怕这一城百姓驯养的家畜只够它当半年的零嘴。”
    龙须虎忍不住抬杠道,“杨师兄,你这再温柔斯文不过的俊秀人儿,难道也曾经和野狗一样,流落荒野,食毛茹血?”
    杨戬面色不变,答道,“我还记得生野猪肉腥臊,最爱喝新鲜鹿血,因为既解渴耐饿,又能补气提神,节省时间。”
    节省时间——节省什么时间?
    众弟子细细品味他的回答,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面面相觑,都不敢再问下去。
    哪吒双睫闪动,再看向杨戬时,眼中已经情不自禁的挂上了同情和钦佩。只有他明白,杨戬只怕未有夸大之辞。如果他当时在时时提防追杀,那么为了节省逃难时间,生喝鹿血的确比难以下咽的兽肉更加有效,可见当时作为一名毫无自保能力的人族幼童而言,杨二哥当年曾处在怎样步步惊心的生死绝境中,他又是怎样努力求生的呢?
    杨戬温柔的回望他,眸色幽深平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黄天化见哪吒和杨戬互相对了一眼,神色中显见情谊全然与他人不同,心中烦躁,说道,“如果那天赵公明先出定海珠,只怕也轮不到杨师兄你放狗伤他。”
    杨戬闻言,长眉一扬,众人以为他要反驳。不料,他转眸微微一笑,说,“不错。”
    黄天化一怔,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不过好在他生性粗疏,见杨戬坦然示弱,便又高兴起来,赞道,“但是杨师兄你机智过人,还是偷袭成功伤了他。哈哈,我猜哮天犬那一口,恐怕比燃灯老师的乾坤尺还要疼。”
    众弟子鼓噪大笑。赵公明伤了他们师父,可是他们师父又不许
    雷震子弱弱的将话题引回到定海珠,“如果我是那曹宝道人,收了定海珠,恐怕不会因为道侣身死就让给燃灯老师……”
    黄天化不以为然的说,“那是你还没有道侣才这么说。要是你有了,也许就只想着为他报仇,陪他同生共死了,便如人世间恩爱夫妻一样。”他说到这里,忽然想到自己母亲和姑姑冤死摘星楼,父王为了他们几个兄弟和黄家大业,自承不能随母亲而去,不由声音低落下来。
    杨戬也被勾起了西蜀故国那些关于自己父母和家人的深情回忆,当下点头同意,“正是,便如这世间伉俪情深,总有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白头偕老,温柔同眠。这曹宝道人,和那日前来助阵的萧臻师叔相似,因为痛失爱侣,只是比行尸走肉多一口气而已。”
    一阵沉默。
    “为什么没有了道侣就只想陪他一起死了?没有之前,不是都活得好好的吗?不是还有师父嘛?”哪吒不解的问。
    杨戬如遭电击,看着哪吒澄澈的眼神,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黄天化哈哈大笑,回忆起母亲和姑姑的悲伤倒是被冲淡了很多,说道,“原来三公主连道侣是什么也不晓得,可见修行不够。所谓道侣,就是最最心爱之人,双方经历情劫后终于得天地认可,可以一对一结契,相亲相爱一辈子,平时居于同一洞天福地,外出也是形影不离,夜里还要同睡一张床的双修好仙友。如果真正认可对方做道侣,那么失去他便如天地变色一般,再无趣味。我师父曾亲口说过,道侣十之八九会沦为情劫,伤身伤心,多少修仙之士,栽在一个情字上!因此千万不要将一颗心拘束于一人身上,否则一旦沉沦情/欲,得了其中趣味,定力不够的就要枉自沉沦遭殃了。——来来来,叫声好哥哥,师哥我就勉强给你做一日道侣,试炼你一下?”
    哪吒被他嘲笑,呸了一声,不屑道,“我才不要什么道侣呢,我有师父和金霞就够了。真的非要加个道侣的话,杨二哥比你强多了。不过……杨二哥对不起,我还
    金吒听到幼弟的话,几乎惊跳起来,他警惕的看了杨戬一眼,心中焦灼盘算不已。
    武吉倒是听得哈哈大笑,打趣说道,“哪吒师弟真是单纯可爱,到底年幼尚不知人事。此睡觉非彼睡觉也。杨师兄,你可听到了,我看你还是找个真正的公主吧,我们李三师弟太难伺候了。”
    杨戬大窘,真怕这樵夫出身的粗人师兄会口无遮拦追问到为何师弟会出“分床而睡”惊人之语,连忙转移话题道,“天化,惧留孙师伯的地行之术实在精妙,幸好他及时制住了闻太师,救了各位师伯。听说清虚师叔曾用混元幡施展缩地之术,帮你父王成功躲避闻太师追杀,这次他怎么没想到可以直接用混元幡摄走闻太师到我们帐里?如果我们早些扣住闻太师为人质,赵公明岂不是会投鼠忌器?”
    黄天化一呆,答道,“这我倒没想到。大概是定海珠太厉害了吧,混元幡完全没法施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