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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喧闹的人流在看到那为首的七人时仿佛被慑住了魂魄似的,车队无须有人开路,前方的人群便自行散开。
白玉京看了一眼为首一人的长剑,断然道:“那天青色衣衫的老者,就是百里长青。”
“你见过他?”
“没有,但我知道,他使剑!”
那一行车马扈从里,只有那天青色衣衫的老者腰间配着长剑。
在二人盯紧百里长青之时,那混入人流的杀手便又重归了他们的视线之中,杀人的人离被杀的人总不会太远的。
沈琪不知不觉又将视线转向那少年,余光扫视,突然发现了一个举着幡布的卖卜瞎子敲着竹板吆喝道:“天/衣神算,万无一失。”
在这众人都忙着看热闹的时候,这个瞎子却在招揽生意,这岂不是有些奇怪?
白玉京收回视线,与沈琪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眼睛里发现了同样的笑意。
“或许你该会会那个瞎子,看看是他的竹竿剑厉害,还是你的伞剑厉害。”白玉京诚心建议道。
话音刚落,楼下街道突然传来骏马的嘶鸣声,人群的惊呼声也此起彼伏的响起,在这嘈杂无比的声音中,锐器出鞘的声音显得那么几不可闻。
但几不可闻不代表不可闻。
那之前在酒摊上的二人不知何时已经接近了百里长青的马匹,二人一人持刀,一人持剑,迎着百里长青愕然的神色,持刀杀手将他的马匹前肢一刀斩断!
看到那个和记忆里的模样无异的少年手握短剑时,沈琪的眼中就已经掩藏不住激荡的情感,下一秒,当少年的短剑刺入了持刀同伴的脊背时,她愣了一下,旋即朗声一笑:“我就知道!”
百里长青也发觉了暗杀自己的人之中有人相助,他借机从马上一跃飞起,躲过弯刀暗袭,却不料还未及变势,便有一道长鞭紧接着弯刀的踪迹如吐信的毒舌般骤然袭来!
突然,红影一闪,黄昏余烬之中,最后一缕霞光迎着刺目的银芒光芒乍亮!
‘咚咚——’
‘咚咚——’
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宛如堕入泥沼之中般,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强势而深厚的内力,心脏传递着不堪重负的声音。
银芒消散的很快,但红影却长久的停驻在了诸人的视线之中。
长鞭被挑飞,掉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宛如序幕拉起时,余韵绵长的前奏。
小武抬头看向那逆光的红衣女子,他又看到了那双眼。
那双眼深邃,晦暗,带着一丝邪气。
可看向他时,却像是盛了不尽温柔的皎皎明月。
第8章 暂别
百里长青身边的人都不是无能之人,前有小武和一名同伴临阵反水,后又有沈琪跃出挡住一击,他们抓住时机顺利地转换了局势,压制住了其余杀手。
黄昏最后一丝光芒散尽,人群早在骚乱初始时散开,如今这空荡的大街上,竟只余下鲜血残肢,刀戟交加之声自耳畔消失,沈琪握着细长的伞剑,剑尖低垂,她唇边仍然挂着笑,可这笑却少了几分淡然,多了几分无措。
她和少年的距离不过一丈。且如今她内息运转,五感升至顶峰,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双深棕色的瞳仁望着自己时的微微颤抖,他的眼睫微颤,薄唇微抿,懒散的神色微微褪去,显得有些疑惑和好奇。
真像。
沈琪暗叹。
来袭的杀手发觉此次行动已经彻底失败,便不再纠缠于缠斗,反而竭力分散逃走,其中那个出手时转而帮助百里长青的道袍杀手没有去追击,他隐藏在道袍内的一对银枪已经被握在掌中,但如今的境况已经不需要他的帮忙,于是道袍杀手来到了拿着手里剑的少年身边。
他带着认真与感激的眼神,哑声道:“小武,你……”
剩下的话语他哽在了喉口,这份感激之情,单是用话语,是无法表述出来的。
夕阳彻底消逝,昏暗笼罩苍穹。
艳丽的红裙在昏暗的夜色下也变得深沉素雅起来。
一直一动不动的少年突然将手中的剑收回袖鞘,然后纵身跃入重重屋脊所构建的黑影之中。
道袍杀手一怔,旋即紧追而去。
一旁解决掉杀手的百里长青道:“诶!高立老弟,等一下……”
但当他的话语落下时,那两道矫健的身影便已经在夜色中瞧不分明了。
沈琪没有去追,她只是轻声叹了口气,长剑归鞘之声宛如水波泛漪,她看着渐渐爬上天际的新月,手里的纸伞轻巧地搭在了肩头,然后柔柔一笑。
“你在笑什么?”
白玉京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笑我自己,明明练得是心剑,却总是做不到从心……倒是怂却做到了十成十。”沈琪道:“不过我明白,小武是小武,阿衍是阿衍,他们是不同的人,只是凑巧长得一样罢了。在听到他的同伴叫出‘小武’二字时,我想我已经能放下了。”
“你放下了,我却放不下了。”白玉京叹道。
“好奇心害死猫,‘长生剑’的名号可不是那么好维持的。”
百里长青正待向前,闻‘长生剑’三字,不由惊而转面:“阁下莫非就是‘长生剑’白玉京?”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这白袍男子的腰间,却未曾看到那柄冠绝江湖的‘长生剑’,面上难免浮上几丝狐疑,一个剑客,又怎会不随身带着自己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