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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被勒索了,供上少得可怜的全部零花钱后,还被揍了一顿,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时,不良们将第二名受害者拉扯进小巷。
懦弱的青年会怎么做?总归是躺在地上,旁观另一名女性的悲剧,对他们来说光是保全自己不让眼下青框变成对称的熊猫眼,已经足够了,而泽田纲吉,他弱小、胆怯、手无缚鸡之力,却比尻泽这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更加敢于行动。
更加的、奋不顾身。
如果挺身而出的是山本武同学,尻泽绝不会惊讶,他甚至会摆出师长的架势,在称赞对方的见义勇为行为后,毫不留情地批判他的鲁莽,倘若不良手中有尖刀怎么办,可正因为行动的是泽田纲吉,他就被震撼到了、感动到了。
用老套的电影台词来形容——他赢弱不堪的身躯中塞满了可敬的灵魂。
尻泽身上多少有点文艺青年的影子,那件事后,他对泽田纲吉的耐心也愈高。
一通长篇绪论不过是为了扭转在安和心中泽田纲吉的印象,说实在的,尻泽不太想说遇见不良的事儿,如果说他对泽田纲吉的“正义”怀有敬畏之心,听起来也太中二了不是吗?可当他对上安和龙也笑盈盈、无动于衷的双眼时,又咬牙决定说出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尻泽君。”
哎?
他温和且固执,甚至有些不容他人撼动的学长通情达理地说:“总有些人会跟泽田君一样,用干瘪且懦弱的外壳包裹高尚的灵魂,而我们教师所能提供的,无非是正确而恰当的引导,帮助他撕裂连接外界的厚重屏障。”他说这话时,正午灿烂的阳光洒在高挺的鼻梁上,尻泽几乎以为从安和身上看见了洁白的圣光。
等等等等,之前说常人应该甘于平庸的是谁,说泽天生活很幸福的是谁?这么双标真的好吗?
尻泽迷惑了一会儿,决定无视安和龙也的错乱发言。
“等吃完饭我得回去帮他一起抬椅子。”尻泽说,“那群小混蛋看老师不在肯定跑没了,只留泽田同学一个人。”
安和当然满口答应。
听起来有点儿迷信,可他这人确实是相信血统的。
母亲曾经说:“三痣连线代表强运。”她仿佛想到什么趣事儿似的,扑哧一声笑出来,“顺风顺水的开局、跌宕起伏的人生、无人可媲美的成就,以及遗千年的性命。”
“我们家的人,或许有心想事成的命格。”
柔荑抚上安和龙也的脸颊,她的语调飘忽,充满神秘的空灵色彩,像塔罗牌中的女祭司:“成为我的孩子,你非常得幸运。”
让旁人听来,这句话中带着说不出的古怪意味,可安和龙也却觉得母亲说得一点错都没有,他想自己的运气与命格真的很好,说不定就是三点痣带来的。
于是他点点头乖巧地说:“您说得对,母亲。”
而对泽田纲吉态度的突然转变,也是由于相信血统与命运,安和师从reborn,他的老师跟彭格列的timoteo私交匪浅,他也有幸参观过彭格列的古堡,与盘踞南意大利的“热情”不同,彭格列的结构古老而森严,就像是英国的爵位之家,在城堡的墙壁上还会挂历代统治者的油画像。
安和龙也拥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他第一眼便发现了泽田纲吉同初代的肖似之处,又听说过门外顾问“彭格列年轻雄师”的名声。
由点练成线,碎片化的证据汇合在一起,结果无比明晰。
事先说明,安和对彭格列半点儿想法都没有,比起血雨腥风的黑帮生活,他更渴望平静,偶尔培植培植心爱的学生,帮他们走上正路就足够了,可一想到白兰对并盛的不正常关注,连xanxus失踪前都没打听到的初代血脉,他怎么会知道。
而且,白兰为什么想来并盛町,难不成是对未来十代目候选宣誓效忠吗?安和龙也平静地想,当然是不可能的。
至于怎样对待泽田纲吉,目前安和的想法是,他到底是尻泽的学生,自己也不想跟彭格列扯上关系,先冷眼旁观就是了。
他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宠爱的学生,目前并不想增加人数。
……
下午过得很愉快,渔寿司不负尻泽的盛赞,滋味远超东京的大小店铺,安和龙也盯着老板的手看过两眼,在后者几乎要忍不住漏出杀意时恰到好处地转移视线。
他不准备在并盛町留宿,同学弟道别后便往车站方向走,落日的余晖染红蔚蓝色的天际,寂寥的星辰在红与蓝的交界处若影若现,商业街上,年轻人的笑闹声不绝于耳,连安和的心情也被渲染得轻松起来。
直到弥散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杀意,锁链般绕上他的脚踝。
安和叹口气,诚然,他想飞快地回到东京,接着培育花房中的玫……江户川乱步,可就跟无法视杜王町中肆意伤人的替身为无物一样,他也不希望并盛町遭到破坏,尤其还有熟人在这里工作。
杀意源头离他不远,而对方就像是艰辛在这和平、安宁的小镇中没有能牵制住自己的对象,毫无隐匿的意识。
最后,安和龙也在靠近住宅区的公园树林里发现了明杀者,还有他磨刀霍霍的对象。
手无缚鸡之力的泽田纲吉君两眼含着泡泪,腿软地跌坐在地上,他惊恐地看向三脚猫杀手的枪,似乎在想这究竟是玩具还是真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