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算了，认栽了吧。
    我这招牌就砸一次，回头我再慢慢黏回去得了。
    不知不觉间，楚明居然走神了，他还是给他助理唤回神的。
    “楚导……楚导？第一个镜头拍完了。”
    这助理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哆嗦着手拍着楚明的肩膀，眼睛却还看着前面，满脸的难以置信。
    楚明也没多想，“哦哦，咔！再来！重来！”
    “楚导您不看看第一条？”
    “看什么看啊，第一条，能有什么样子，先多走一走找找感觉呗，反正现在都电子摄录又不要胶带，多拍几条慢慢找问题，慢慢改进呗。”
    这助理有些欲言又止，“楚导，不然您先看看？”
    “哎！我说你这人是怎么了？”
    楚明火了。
    他助理特委屈，想说点什么呢，但又怕惹火烧身。
    倒是站在楚明背后的沈瑜亮说话了，“老楚，你先看看，真看看。”
    金主的话可不能不听，楚明撇撇嘴，“看就看，难不成还能有什么花不成？”
    他就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别人瞧着自己的眼神都有点不太对劲呢，这些人好像是在嘲笑自己？
    你们这什么意思！
    哎，我是导演好不好！
    都不光是他的助理，就连旁边的灯光师和摄像师也都纷纷满脸呆滞的模样，个别人还对自己摆着若有若无的笑。
    当楚明的眼睛真落到监视器上，晃眼一看一共四个角度的画面，从各个方位一起拍到陈光的镜头，他和别人比起来也没什么分别，吓傻了。
    起初，杨希给他说，陈光的演技很好，他只当杨希是在给陈光留面子，并未相信。
    可当真正看到画面里，陈光扶着女演员满脸焦急，斜着身子，一步一步缓慢却又很平稳的往前挪去时，楚明惊呆了。
    那完美的表情，焦急、紧张的情绪溢于言表，似乎随着女演员每一次皱眉和假装出来的呻吟，他的情绪又会呈现出波纹般的变化，隔着监视器仿佛也能察觉得到从他身上往外喷薄而出的激烈情绪。
    他的动作非常完美，不仅将自己之前说的要求完全达到了，甚至又更深度的增加了一些小表情，小动作。
    看他手背上鼓胀的青筋，这分明就是用力到了极致，但却又偏偏害怕伤到“孕妇”的表现。
    但这依然不是最让楚明惊悚的地方，而是他发现，在陈光的情绪里，还出现了一丝自己压根就没和他提到的内容。
    期待，没错，这是每一个准爸爸在面对即将临盆的妻子时都会产生的情愫，他在期待着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降临人间，这是为人父的喜悦，但往往这种心情会被掩藏在担忧的背后。
    这事就连楚明都没想到，或者说他即便想到了也不会去提，因为这实在太难，简直近乎苛刻，也没有几个专业演员愿意费力不讨好的去挑战如此复杂的情绪。
    毕竟只要做到前两样就足以是一次完整的合格的表演了。
    但陈光却做到了，他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完美。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仿佛在这一瞬间，出现在这镜头里的不再是一个演员，也不再是那个很讨厌的知名网红，而是真站着一位焦急的准爸爸。
    这太可怕了！
    这只是第一个镜头的试镜而已！
    他这是什么状态？
    这分明就是最顶级的表演大师，在经过角色代入之后，完美的将自身沉浸到了角色之中。
    这是最深度的体验派演技！
    这货到底怎么做到的？
    在此之前自己也就是和他简单的讲了讲戏，并未对他报以任何期望啊！
    可似乎在自己喊下开始那一瞬间，他就变了个人，完完全全的活进了角色里去。
    楚明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不同于杨希第一次亲眼见证陈光扮演威尔斯密斯版本的拳王阿里，他这是在片场之中，可以通过慢镜重放一次又一次的解读陈光的演绎。
    渐渐的，他沉默了，他甚至忘了时间，而是不断的反复重放着监视器里的镜头，二分之一倍速，四分之一倍速，八分之一倍速，再到最后的十六分之一倍速。
    陈光所演出来的短短的五秒镜头，楚明竟用了整整十五分钟来反复揣摩。
    可越是揣摩，他就越是惶恐与欣喜。
    他的惶恐是因为陈光的演技已经高到了让他感到惊慌失措的程度，仿佛在这种演员的面前，导演这个职业都快失去存在的意义。
    他的欣喜，则是因为自己或许是第一个亲眼在镜头下见证一位前所未有的表演大师横空出世的人。
    这是何等的荣耀？
    对于楚明的表现，陈光心中早有所料，他倒是满脸淡定，正和那个做了假肚子的女模特闲聊着。
    “我给你说，就你这手相，将来必定大富大贵。”
    “真的吗全能哥？你还会看手相啊？”
    “当然，你都知道我叫全能超人了，看手相也属于我的业务范畴。”
    “那全能哥你可以帮我算一算桃花运吗？”
    “哎呀，姑娘，你最近这段时间，桃花运是没有，但看样子是有一劫啊！”
    可怜的美女模特给陈光这一惊一乍的表情吓得脸直发白，“真的吗？我该怎么化解？”
    “办法不是没有，姑娘你今晚子时到我房间来，我为你做一堂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