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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交涉之下,最终还是决定由四方天门,季清派外加隐圣谷三方出手,联手以结界将祁长言囚禁于留春楼,并立下协定,除非答应为其他门派制作偃甲,否则终身都不可踏出一步。
衔花城主虽不满意,但迫于压力也只得接受,所以自从器鉴之后,祁长言便无法再离开留春楼,这也就是为何张曦两年逃亡时都未曾见过对方的原因。
仇断肠此次寄回的信中,既有当今中原武林局势,也有散播言论的过程及影响,除此之外,竟然还附带了一封来自祁长言的手书,灵绢洁白胜雪,只写了‘吾道亲启’四个字。
圭璋瞥到‘吾道’这两个字,眸中不屑之色一闪而过,张曦则停留两息,并未多做言语。
指尖在雪白的信笺上摩擦两回,弗一展开,便有冰雪与荼蘼的冷香隐隐散出,祁长言的字飘如游云,松风水月尚不足比,恰似其本人,自有一番仙风傲骨。这封信中大部分却都是对张曦的思念之情,以及一些生活上的琐事,内容虽多,却并未有一字要张曦救他,也没有一字提及给予他生命的恩情,
待读到信的末尾,张曦才终于看到了其中最重要的那句:
——吾此生闻道,死而无憾,亦不愿为权摧眉,为势折腰,只望君自安好,勿念。
简单一句,字里行间,竟是已有死志。
按理来说,张曦自看破红尘后虽不恨那些正道,也是因为被逼到极处才怒而反抗,私心并不喜与之牵扯。祁长言曾经骗他良多,是生是死,与他何干,但看着那句‘此生闻道,死而无憾’,他的眼前又浮现杜冉笑着说同样的话,心情实在复杂。
仔细想来,祁长言毕竟助自己降生,给了自己这条性命,对方如今身陷囹吾,衔花城之变又是自己主导,这般不管不问,岂不是太过冷血无情。可张曦自己现在同样被正道追踪,虽继日冕,暂且在天海岸安身,要为了对方孤身前往中原,又是危险重重……
圭璋见对方神色挣扎,便知这个天真的小太阳那点善心又在作祟,面含浅笑,温声问道:“小太阳,可是已有决断?”
这句话其实问得已是多余,张曦的犹豫实际上已算决断,若他当真不在意祁长言,一开始便不会理会,若他理会了,便肯定是在意。好在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且以修为论,放眼江湖,敌手不过五指之数,仅思考两息,便道:“我需去一趟中原。”
果然,还是太过心软。
圭璋如玉的指尖正捻着一枚未曾落下的黑子,双眸直视着对方,关切道:“可需陪同?”
张曦另有谋算,当然不会带上他,便道:“如今天海岸亦是中原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你离开,群龙无首,未防出事,你还是暂且留下。断肠此刻也在中原,我去与他会和便是。”
圭璋本身便没打算以这个身份去,方才不过是按着平日习惯多问一句,得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只是面上还要做出担心之色,道:“你既决定,我不拦你,但此去危险,定要万分小心。”
“放心。”张曦轻抚着放在手边的重曜剑,道:“当今武林,能够与我为敌的,不过寥寥数人,剩下的我都应付的来。”
“那便好。”圭璋凝眸看向对方握剑的手,眸中也泛起几许温柔,道:“不知小太阳打算何时启程?”
衔花如今正是众矢之的,虽不至灭门,也随时都可能被陷害,张曦放下手中信件,道:“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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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走,他便立马收拾好了,换下华袍,收起日冕,身上只带了重曜剑和一些盘缠,临行前还去与既明道别一番,让对方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既明本也想跟上去,但心里也明白自己修为太低,带着也是个拖累,只能挠了挠头,不舍道:“曦曦,我会想你的,你要早点回来啊。”
张曦当然也是不舍,又交代了几句后,便直接前往中原去与仇断肠会和。
至于圭璋,在将人送走后,便踱步回了太阴殿。桌上还摆着那盘未完的棋局,黑釉盏中的茶汤也已凉透,水痕明晃晃地挂在盏边,悉心绘制的水丹青也随时间消弭无踪。他慢条斯理地捻起一个黑子,点落九宫之上,只一子,棋盘局势霎时扭转,黑子凶相毕露,直接便杀掉白子半盘,胜负基本已定。
看着盘上白子,圭璋面上带着温润笑意,墨瞳却隐有愁思,喃喃道:“分明要将衔花推做靶子,又为了那无聊的人赶去送死,本以为你有了些长进,没想到还是这般心软……”
“等你归来,南便送你个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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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曦此番独身上路,精心伪装,行踪亦是不定,按理来说本不应该惊动那些中原正道,可偏偏就有眼尖的季清弟子发现了他的踪迹,上报给了同聚季清派的狄戎,黎宗与隐圣谷谷主。
黎宗见那个偃甲竟敢明目张胆潜入中原,勃然大怒,立刻便要召集弟子对付他。隐圣谷谷主同样在旁,并不似他这般激动,反而好奇道:“他此去衔花是何目的?”
衔花城主与灵宝俱在季清,剩下珍宝楼藏品虽珍贵,天海岸本身也有不少,并不值得那偃甲千里迢迢赶来。若说目的,放眼整个衔花,就只有一个大偃师祁长言了。
现在衔花身陷囹吾,就是不知这个偃甲是来救人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