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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着眼前掉泪的小美人儿完全无计可施。
也不敢抱紧怀里哄,因为每次李遇在自己怀里都哭得很厉害……
还好有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为两人的“狼狈”收了场。
“陛下——”小姚的声音很轻,“是奴才。”
白鸥尴尬地松开李遇的手,李遇也紧张地止住哭声,他伸手胡乱地抹了把泪,强装镇定道:“进、进来。”
“御厨房新制的酸梅汤,加了碎冰,最是消暑。”小姚将一个白玉似的小瓷碗放在圆桌上,“大人可以浅浅地饮一些。”
他说罢便行礼要退下,“奴才再去装上一壶,稍后大人走时可以带回去。”
小姚的话算是提醒了白鸥现在的处境。
他来前丑时都过了,这一阵折腾也不知过了多久,待会就该天亮了,可正事一点都还没来得及说。
好在有小姚的打断,小皇帝也没再哭了。
白鸥觉得自己是在外面浪了这两个月都闲得糊涂了——
天亮前,他还是得走的。
不想李遇再担心,他捧起面前瓷碗里的酸梅汤,仰起脖子便一饮而尽,“临安府尹说他已经向朝廷递了折子,周哲翎让你瞧见了吗?”
李遇点了点头。
“灾情如何,你都知道了?受灾的不止临安一地,对不对?”白鸥接着问道。
李遇还是点头。
果不其然,旱灾从来就不会小范围波及,情势不容乐观。
“朝廷拿不出赈灾的银子和粮食了,所以——”他看着李遇恹恹地垂着脑袋,“你愁得睡不着觉,还逼着小姚给你加了药量?”
人都折腾瘦了。
这会李遇倒是摇了摇头。
“银子、粮食我都已经筹下了。”李遇背过身去的动作里暴露着他的窘迫,他小声道:“你就别管了。”
他真的不想再让白鸥插手任何事了。
白鸥回来了,就是最好的……
他不能再让白鸥有任何危险。
“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朝廷的国库里还有多少钱,粮仓里有多少米,白鸥心里门儿清;要不是真的没钱没粮,之前江南的事不至于难成那样。
他伸手板过李遇的双肩,强行让人回过头来看着自己。
和刚才一样,他俯身低头,认真地盯着李遇:“不准再对我撒谎。”
“我没有——”白鸥一点点的小霸道里像是带着点威胁,李遇连忙否定,接着马上又没了底气,“我……用你之前、之前教的法子……骗、骗到了银子和粮食……”
自己什么时候把人教坏的?
白鸥有点想不起来了。
“就、就是你之前说的,你说、说让我拿、拿盖了玉玺的欠条去骗……”李遇结结巴巴地改口,“不是,是去借钱……”
“你之后也提过两次……”他怯怯道:“你说这叫……国债……”
白鸥恍然大悟,之前担心江南的事不够钱,他是和李遇提过两嘴,不过这事儿他都忘了,没想到李遇还记得。
不止记得,还用得挺溜!
“江南前年水患,今年旱灾,就算是贵族大老爷荷包也跟着瘪了不少。”他敏锐道:“你找谁借的。”
李遇认真地盯着白鸥,“江宁。”
聪明!
白鸥心里没有吝啬对李遇的一点赞美,可嘴上仍是认真地地分析着:“周哲翎会让你如愿?”
“江南的事儿一件接一件,她要各方弹压已是自顾不暇,正愁着没钱安抚江南的士族,巴不得我能变出银子。”既然瞒不住了,李遇说起自己的分内事便是头条不紊,滔滔不绝,完全把方才的狼狈和慌乱抛在脑后。
白鸥看着面前的小哭包,突然就又变回了那个延年殿前睿智霸气的少年帝王。
就怕李遇还有事瞒着自己,他穷追不舍道:“既然江南的士族已经不安分了,周哲翎就任由你胡闹?就不怕江宁的士族阶层也生变吗?”
“不会。”李遇肯定道,目光炯炯盯着白鸥的眼睛,“之前在江南借银子修水渠和筒车,朕承诺会以土地归还,文书盖着玉玺发出去,江宁城的贵族老爷们只能看着,眼睛红得都要滴血了。”
“这次朕再承诺江南之危只要可解,就仿效临安等地修渠、垦荒的方式在江宁城外开辟新地,用以抵偿钱粮——”
“土地,就是会生金蛋的母鸡,他们求之不得。”
“聪明!”白鸥忍不住肯定道,可是转念一想还是不对,“那你在愁什么?”
说到这里,方才还滔滔不绝的小皇帝突然没有了声音,白鸥突然警觉道:“你说陈琸病了?和这事儿有关系?”
难道是李遇想好了法子,可是没有陈琸在,无人替他施行?
可是不对啊……
李遇方才明明说银子和粮食都到手了……
“你又骗我?”白鸥眯眼盯着李遇。
“我没有!”李遇紧张道:“陈阁老是病了,病得不轻……”
回江宁的路上陈琸就着了暑气,到底是年近古稀的人了,他不像白鸥似的,睡一觉就行。
回来后又接连收到江南的噩耗,他和李遇忙活着筹集钱粮,都是棘手的大事;白鸥教的法子虽是可行,但是谁也没听说过这法子,更别提真的这么干了。
他们一路施行起来也是诸多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