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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推测自然便注定着芦屋道满的算计落空。面对渡边纲言辞恳切的请求与不断投来的目光,安倍晴明却仍是一言不发地稳坐钓鱼台,沈砚只一眼便知这家伙已是打定了主意看着他的宿敌在他这堵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况且见渡边纲这般急切, 沈砚又思及自己的阴阳术还需充分实践才可以学习最后的那一册阴阳术,随即起身道:“我且随渡边君走上一趟吧,晴明君既是犯了物忌,还请务必不要出门才是。”
沈砚的话中隐含警告之意,他愿意助人为乐、替人解决麻烦,可那也并不代表他愿意被人当成猴戏看啊!事实上物忌期间来见客都是不可以的,既然要做戏那便应该做全套,家中待客无人看见也就罢了,但他若是敢出门看他的热闹,那就不要怪他让他真正犯一犯物忌了。
但是沈砚显然低估了安倍晴明的胆量,只见他冲他微微一笑,随即在渡边纲不断投去的迟疑目光中微笑道:“渡边君不必担忧,天羽君在阴阳一道上的造诣并不在我之下,若是渡边君仍不放心的话我也可派去一位式神随行,若是出了什么变故我也可立刻得知。”
安倍晴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渡边纲自然也无法强求他一定要随他前去除秽,毕竟在别人物忌期间登门拜访本就已经是逾礼,若再强人所难那便是结仇了。他虽不惧那些神鬼手段,但阴阳术与式神的种种诡异却是令他不得不防,所以如非必要,他也不愿得罪一位阴阳师,尤其还是一位誉满京都的大阴阳师。
沈砚瞥了一眼在安倍晴明的示意下不情不愿地跟在自己身后的红莲不由冷哼一声,一甩袖便跟在渡边纲身后一同离去了。即使渡边纲为了接他去源氏还专门赶了牛车来也未能缓解沈砚冷漠的神色,没办法,任谁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能力恐怕心里都不会痛快,更何况还要被安倍晴明看热闹。哦,或许还要加一个源博雅,沈砚右手虚握,一柄剑影半虚半实地在沈砚手中闪过。
希望那只妖怪足够强大,否则他没有发泄完的怒火可就不知道会由谁来承担了!沈砚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心中的怒火。虽然他已经尽力调整过了自己的心态,但是这个角色的同步率给他带来的影响还是无法避免的,最明显的表现就像是现在——从前他可不会因为这种冒犯就心生杀意。
因为沈砚一直相信一个道理,如果你想扮猪吃虎,那就不要怪旁人将你误当成猪。毕竟,自己锦衣夜行还怪别人不去看你,这不是贱人矫情又是什么?
当然,同步率也并非毫无用处的,沈砚默默记下,对于某些特殊的人设而言威严更重于生命,他还是缺乏些许上位者的恩威并重,沈砚默默地为自己的扮演在心中记下了笔记,下次若是还有类似的人设这是他应该注意的地方,毕竟扮演的不到位可是会影响他的认可值收入的。虽然他认可值够花,但是“钱”这种东西总不会嫌多,不是吗?
沈砚虽是一直冷着脸,但渡边纲尴尬了片刻仍是干咳了两声,遮掩下自己声音中的别扭,主动开口介绍情况道:“天羽法师,这次遇到了麻烦的是我的主君源赖光家的姬君,她日前参加过一场宴会归来后便一直萎靡不振,今日更是直接昏迷不醒。道摩法师看过后说是中了诅咒,中咒的时间便是那场宴会当日。”
“但是在来之前道摩法师便已经尝试过驱散诅咒,并未成功。我们也询问过当日随同前去的侍女与嬷嬷,仍未找到这诅咒究竟来自何处,因何而来。可道摩法师又说,这咒若是三日不解,纪子——便是姬君便将有生命之危。还请大人慈悲,救救我家姬君吧。”
渡边纲越说越是动情,最后更是险些哭了出来。他是源赖光的家臣,与赖光本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赖光的亲女于他而言也与女儿无异,可以说他也是看着她一日日长大的,如今见她如此虚弱自然也是心痛不已。事实上不仅是他心疼,若不是连芦屋道满也没有找到施咒之人,卜部季武、坂田金时、碓井贞光几人说不定早就提着刀上门将那敢诅咒他们姬君的妖物给斩杀了。
要知道赖光四天王可都不是畏惧妖鬼之辈,甚至渡边纲还曾斩落过茨木童子的手臂,可见即使在妖鬼之中他们也是数得上的强者。这般七尺大汉为了求他哭得肝肠寸断的,纵是沈砚心中有气也板不起脸来了。
他无奈地放柔声音安慰道:“渡边君还请安心,在下定会让姬君平安无事的苏醒的。”他对老祖宗的阴阳术还是颇为自信的,虽然他本事还不到家,还无法称之为传统意义上的鬼神,但是这东瀛的八百万神明同样水分极大啊!而且,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寻常阴阳师总会有偏重擅长的方面,如安倍晴明擅长天文卜算、芦屋道满精通诅咒斗法、贺茂保宪在符咒阵法方面颇有天赋。
但沈砚却不同,他的实力更加均衡、全面,倒不是说安倍晴明等人不是全才,只是人总是喜欢从自己更擅长的方面入手解决问题,因此思考问题总是不够全面,所以在面对未知时,还是考虑全面的沈砚更容易找到真相。
渡边纲虽是更信任安倍晴明的实力,但是因为源赖光与藤原道长的关系在,他也知道沈砚确实实力不俗,此时得了沈砚的保证,他的心下也稍稍安定,说不定安倍晴明所说并非客套,芦屋道满所为也并非为了报复安倍晴明,这位阴阳师大人确实有办法救治他们的姬君呢?这么想着,渡边纲驾车的速度也不由快了起来,姬君可务必要平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