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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藻前不由叹了一口气,显然这种情况在她养的那群小狐狸中这种情况完全称不上少见。“但是,妾身既然说她是被人掳走的自然也不是毫无凭据的——这些孩子们都是得益于妾身的妖力才得以修出灵智的,所以也算得上是妾身的眷属吧,虽然这种联系并不是十分紧密,却也足够妾身能够感受到它们的概况,就好像夜空中的繁星一样,闪烁着的是它们的生命的光芒。然而,就在刚才——那个孩子的光芒突然消失了。”
“所以……十分冒昧,还请天羽殿下,务必,务必要给妾身一个交代。否则,妾身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孩子们了呢。”玉藻前抚摸着膝上伏着的红狐,话语间虽似乎是一位尽职尽责的长辈,可是无论是她的行为还是语气都似乎在诠释着什么叫作无关紧要——那名死去的小妖怪对她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沈砚不由沉默了一瞬,竟然……已经死了吗?虽然他并不是一个会将他人的生死全部包揽在自己身上的“傻子”,但是无论何时生命的逝去总是令人感到无比的惆怅。但是,无能为力感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发自内心的寒意,因为无论是玉藻前、茨木童子还是周围围观的小妖怪们似乎都对这个结果并没有任何的触动,就好像……
给出一个交代才是这件事最重要的意义,而引起这件事的小妖怪的生死根本就无关紧要——这是对生命的漠视,对死亡的漠然。
即使是自认感情淡薄的他也从小被教导着生命可贵的他实在无法理解,如果连同类的死亡都无法引起他们的丝毫畏惧,那么他们又为什么会畏惧自身的死亡呢?既然对死亡都失去了恐惧,那么生存又有何意义呢?
沈砚很快放弃了思考这个哲学的问题,毕竟他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而已,这种涉及群体种族意识形态的伟大命题实在不适合他这个只上了大学就放弃进修的咸鱼来思考,不过虽然没有接触到问题的内核,但是也足以沈砚认识到一个关键的问题——人与妖怪终究是不同的。
无论是三观还是同理心,再或是其他的一些什么,一些平日里看上去只是非常的微小的差异当面对某些问题时,也足以成为横亘于两个种族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毕竟,不管怎么说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存在呢。
如果说之前沈砚想要将妖怪们和人类分开安置不过是为了便于管理,那么现在他的这种想法就愈加坚定了,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小妖怪,更不是为了便于管理,而是为了保护人类。
因为,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怎么看脆弱而敏感的人类都不是妖怪们的对手。或许会有人说什么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但是,能用到这句话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悲哀了吧。
“……所以说,根本就是完全没有线索吗?”沈砚叹息一声,不露声色地抱怨道:“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只能试着占卜了。”
说话间已经翻出了一只龟甲——因为猜到可能要寻人,所以在来之前他特意随手摸了安倍晴明的一块龟甲以备不时之需,看,这不就用上了吗?不过,虽然占卜也算是阴阳术中的基础了,但……“我并不精于占卜一道,所以,还请玉藻前殿下可以提供一些辅助占卜的工具。”
这些工具是什么,自然是与失踪的小妖怪有关的道具咯,包括且不限于她贴身佩戴的事物、毛发、血液之类的。沈砚原认为这本不算是什么困难的需求,但是,玉藻前沉默许久,竟然递给他了一团妖气!
沈砚脸上不加掩饰的错愕的神色让玉藻前也不由有些不太自在。她轻咳两声,解释道:“妾身等人只是途经此处,临时起意前来凑个热闹罢了,并未携带太多物品,若是再回去拿的话一来一回也要花费不少时间,不若直接用妾身的妖气作为媒介——毕竟她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因妾身的妖力而存在的,没有比妾身的妖力更密切的媒介了。”
沈砚:……啧,行吧。
事实上玉藻前的话也没有错,她的妖力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媒介,不过,它也有相应的弊端,毕竟是取自大妖玉藻前的妖力,故而在占卜时它与玉藻前之间的紧密联系甚至要超出与失踪的小妖怪之间的联系,如果是学艺不精的阴阳师的话很可能就会被联系误导,不知不觉间就将占卜的对象转化为了玉藻前。
而这种失误如果不能及时发现并停止的话,甚至可以是致命的,因为,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而占卜玉藻前这种大妖所需要的的灵力可不是一般的阴阳师可以负担得起的。总而言之,并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体验就是了。
不过沈砚的不善占卜也只是相对而言而已,所以面对玉藻前给出的妖力他并没有拒绝,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会犯相应的错误,而且,就算真的一时失误,以他的灵力也不至于元气大伤,大不了再算一次就是了。不过二次占卜总会降低准确率,所以还是尽量一次到位得好。
妖气与龟甲勾缠,附以灵力,默念祈愿,沟通天地,然后灵念所感——抛。
落地的龟甲在常人眼中似乎与之前并无不同,然而在沈砚眼中它却已然勾勒出一幅幅画面——热闹的妖市,天真的小狐妖,好心的阴阳师……
果然是人祸吗?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沈砚竟是生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感叹,他早有所觉,人与妖之间的矛盾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妖怪会伤害人类,人类同样也会伤害妖怪。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富有心机的人类比力量强大却不通世故的妖怪要更加可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