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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宪的脸色不太好,正如沈雁飞所说,舍弃他才是明智之举 ,可心中那一点点抽丝剥茧出来的烦闷感正随着时间加重。
一开始只是一点点、一滴滴,并不能引起他的重视,可就是这么一点一滴逐 渐累积叠加,让他违背了最明智的决定站到太子殿前来。
“在大殿之上,温珅举止嚣张,当着众目睽睽用汪畏之打压太子,我想现如今 各世家对于汪畏之背后之人多有猜测,如果此时太子在不计前嫌的出手救他,便可坐实众人猜测。”
沈雁飞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似乎想 透过那张俊美的表皮窥见其中一二。
“你心中很清楚,这缸水已经搅浑了,不管太子救不救汪畏之,众世家心中已有定论,救他不过是 多此一举。”
“不过,你想救他也可以,此事本也与他无关。”,沈雁飞话落,不在多言,在他看来一个汪畏之救与不救都改变不了大 局,只要不动摇如今局势,对于这位有些好感的少年,伸手拉上一把也未尝不可。
温宪虽未搭话,不过闻言神色却松动了几分,他心中 那股烦闷感时刻逼迫着他,虽不严重,却如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抓心挠肺的搔痒着。
只要想到汪畏之很有可能被温帝赐了死罪,他就一 刻也等不下去!
可随后他又想着等此事一过,他便可以将汪畏之牢牢掌控在手心之中,思及此,那紧皱的眉头舒展不少,那股抓心挠肺 的搔痒也跟着好了许多,他甚至已经在期盼那一天的到来。
两人站在太子殿外等候多时,温珏才带着仆从回来,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这 个方向看去,显然是才从皇后殿中回来,那温和的眉眼间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颓丧,应该是被皇后训过话了。
见人回来,温宪迎上前,温 珏一见是他,足愣了片刻才回神。
“问太子殿下安。”,温宪本是皇子,与太子之间本是手足,见面也毋需行君臣之礼,可偏偏温宪这 个三皇子不得宠也罢,还处处遭人排挤,对着这位东宫正主,他按照规矩拜过。
温珏脸上还带着惊讶,他几步上前将他扶正,“无需行 礼快起来,三皇弟,你怎么过来了。”
温宪退后一步,隔开温珏的手,“太子殿下,今日温宪来是有求于殿下。”
温珏眸光微暗, 看了看自己空荡的手心,修长的手指不由紧了紧,“那件事,你是不是还.........”
他话未说完,温宪皱眉打岔道:“殿下,温宪今 日来不为别的,而是想请殿下帮忙。”
太子的神情有些古怪,柔和的脸上揉杂着歉意和羞愧。
他知道温宪不想提那件事,叹了口气 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帮我求求父皇,饶汪畏之一命。”
“可在大殿之上,父皇已当着众人说过,会免了他的死罪。”
“父皇固然允诺过,可那是对魏家独子的允诺,汪畏之身份有异,恐怕有心之人会拿此事做文章。”,他说完看了看温珏,对方柔和的眉 眼间满是为难。
他知道温珏在担心什么,他本身已经与汪畏之有不清不楚的牵扯,此时本应该避嫌,若在为他求到温帝面前,那就当真 说不清楚了。
温宪心中冷笑,什么大仁大义,你看,一但当涉及自身利益时,就连向来宽和仁善的太子殿下都犹豫不决起来。
温宪 深知人心,也深知温珏对他的歉疚源自为何,他神色变了变,眼眸低垂,一副神伤模样,“太子殿下应该也知道这些年来我在宫中步履维艰 ,除了雁飞外再无一亲近之人,汪畏之虽身份有异,但他待我实是真心,我不愿见他送死。”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难道殿下也要如 当年那般见死不救,视若无睹吗?”
这话一落,温珏面上血色尽数退了下去,那是温宪刚入宫时的事,他还记得当时温宪就像一头小狼 崽子,对着谁都敢呲牙,以至于父皇格外不喜欢他。
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让两个人的性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那段时间他每晚 都悔不当初,可到第二日看着气息奄奄的温宪,又害怕的手足无措。
这些年来,这件事已然成了心中的结,他后来也曾想要补偿,可温 宪却逐渐变得梳离冷漠了,两人有时候甚至连一句话也说不上。
对于二皇子的欺压,他本也想做些什么,可奈何权势平衡下他什么也做 不到。
喉结上下滚了滚,他终归是歉温宪的,他也不想在重复当年的事。
“好,我帮你。”,温珏顿了顿又道:“那件事,你可否 原谅我?”
温宪长身立于红墙之下,他俊美无涛的面颊上没有什么神情,静默良久。
温宪终于开口了,只是他并未回答温珏的问题 ,而是向温珏规矩又疏离的告辞。
温宪带着沈雁飞与温珏错身而过,在离开后,太子因紧张微微绷紧的身子才松懈下来,他转头看过去 ,温宪的背影已不复当初。
那单薄的躯体早已长成了刀枪不入的伟岸身躯。
等人彻底离开,一直跟着太子的老仆才开口:“殿下当 真要去为了那个人求情?这只怕会触怒龙威啊。”
太子微顿,片刻后道:“去替我备身衣服,晚些时候我要去见父皇。”
那老仆叹 了口气,知道这位东宫正主心肠柔软,也没在说什么,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