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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伺候了他二十几年,才看见太子 殿下时他才这么点儿大,跟在皇上身边,乖的很嘞。”
那老仆边说边比划了一下幼年太子的高度,汪畏之眼圈忍不住红了红。
“他 是个好人。”,老仆继续道:“只是年幼做错了一件事,便用后来的二十几年去忏悔,其实他一直想要得到三皇子的谅解,但他终是没等到 。”
一滴泪珠从汪畏之眼角滑落,滚至鼻尖烫的他微微哆嗦,最后在坠入凉透的茶碗里,荡出一圈圈涟漪,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可温宪的名字却哽在喉间怎么也吐不出去。
他想说太子已经不在亏欠温宪,他想说造成这一切,温宪功不可没,可他说不出来,那个 名字如论他如何用力偏偏就哽在喉间,吐不出也咽不下,他厌恶这样的自己,他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可偏偏许多事由不得他。
“我曾经 劝告过殿下很多次,身在皇家不能太心软,那会要了他的命,但殿下他.........”
老仆哽咽着说不下去,他看了看面前的汪畏之,擦 了把泪道:“你是太子殿下最在意的人,他一定不希望你留在这里,去收拾包袱走吧。”
汪畏之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我哪儿也 不想去,只想呆在这里。”
“皇上下令封锁太子殿,是不会允许太多人留下的。”
汪畏之没说话,只是袖摆下的手指死死抓着椅子 的边角,他是真的不想离开,他想留下,永远留在太子殿中守着温珏的灵位,哪怕青灯古佛,吃斋念素,从他吐不出温宪名字的那刻,他就 背上了罪名,他想用一生来偿还。
“我年纪大了,跟着殿下二十多年,这里不止是太子殿,也是我的家,除了这里我不知道还有哪里可 以去,就让我安静的守在这里,陪殿下走完最后一程吧。”
老仆说着站起身,汪畏之看见他的背影又佝偻不少,他是这座深宫中真心待 太子殿下的人,二十几年早已完全超脱主仆情谊,如今却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终于忍不住滑坐在地上,他的所有痛和罪孽压的他传不过 气,他深刻的知道从今天起他汪畏之就是一个独自走在黑暗中的人,他知道那些他向往的微弱的光亮在今日彻底熄灭,他知道从今往后他将 在黑暗中艰难前行,他知道他都知道那些斑斑点点微弱的光在这一刻永远的彻底的倾覆。
他跪在轮椅前,像是个犯了天大错误的罪人, 天上突然下起了雨,就想是一场惩罚,将汪畏之从里到外浇了个透。
那些侍从们走的走散的散,庭院中一片死寂,汪畏之跪在雨里,额 头虔诚的磕在地上,他在赎罪,虽然他知道这样微不足道根本洗清不了他的罪孽,可汪畏之只想这么跪着。
不知道跪了多久,在他浑身 冷的发颤的时候,一双漆黑的靴子从雨中走到近前。
雨水被对方撑起来的伞遮挡住,汪畏之恍惚的抬头,对上一双冷漠的吊稍眼,是真 正的魏家独子,魏争。
汪畏之笑了笑,雨水顺着他的发流了满脸,“是你呀?”
魏争冷漠的看着他,良久后才道:“走吧,三皇子 让我带你回去。”
汪畏之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垂下头去一动不动,魏争上前想要拉他。
汪畏之却一把将人推开,油纸伞在风雨中坠 落,汪畏之冷声道:“告诉他,我不会回去。”
雨水打湿了魏争的发,吊稍眼微眯了眯他上前一把将汪畏之拽了起来冷冷道:“我只负 责将你带回去,不负责替你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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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皇子府
雨水将 汪畏之眼睛浇的睁不开, 他推了几下也没将魏争推开, 讽刺道:“你不是太子殿下的亲信吗?怎么才区区几日就找到下家了?”
魏争不 说话, 他只是拉着汪畏之强迫他离开,不管汪畏之如何挣扎踢打,对于高大的魏争来说都无济于事。
眼看着就要被他带出太子殿,汪畏 之终于控制不住的哭喊道:“我答应了,我跟你走, 但你等等,我还有东西没拿。”
魏争停下来侧脸看着他,当初那个在青山镇无忧无 虑总是喜欢跟在陈二狗身后的少年已经长开,圆润的线条拉长,或是想到陈二狗对于汪畏之的照顾, 他总算没在为难他, 放开手站在雨中等 着。
汪畏之生怕他在返回,快速跑回庭院前将那套温珏最爱的茶具收了起来。
他根本没有什么行李,来时是一个人,走时也是孑然 一身。
他将那套茶具小心的揣好不让雨水打湿, 然后再次跪在那轮椅前深深磕了几个头。
在魏争快要不耐烦之际, 终是恋恋不舍的 离开。
等出了太子殿, 他再回头,两名宫人正将那朱红大门缓缓合上。
透过那门缝,他看见先前的老仆正撑着伞将轮椅推到门边。
忍不住眼眶再次红了,老仆就站在轮椅身后,伞面倾斜遮住整个轮椅, 任雨水将自己的后背浇湿,那是他做了二十几年的事,哪怕太子 殿下不在了,这似乎也早已变成了一种习惯。
老仆对他挥了挥手算是最后的告别,朱红大门在眼前缓缓合拢,太子殿匾额下的白纱坠着 水珠在风雨中飘摇,两侧的宫人们拿来了一张长长的封条,朱门落锁,中间的封条上用黑色的笔勾勒出一个大大的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