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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体怎么会这么坚硬?看你黑漆漆的,难道不是被烧死的?如果是被烧死,那应该是挺脆的才对。。”
何太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我还真不是被火烧死的。至于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此事说来话长,暂时也别提了。你要我头发做什么?”
“下聘。阴亲就是这样,用红绸白麻包裹住一截头发作为信物,只要将信物递交给对方,也就是下聘成功了。”
头发这种东西,可以随便交给一个陌生的鬼吗?
仅从稀缺性这个角度考虑,头发并不金贵。做人的时候,因为新陈代谢,每天能掉好多,洗个头就能撸下不少,谁要谁拿去。做鬼了这头发也没“升值”的空间,根本没有变得更重要,甚至很多人在死了之后,各自造型就开始变得奇奇怪怪,很多鬼物都没头发——
何太哀想到此处,忽然一怔。
头发这种东西,在鬼身上不是绝对存在。倘若现在身在这里的,是个秃子,又或者是个光溜溜没有毛发的鬼,那难道秃子鬼王就可以不下聘娶亲?
不动声色地放下摸头的手,何太哀道:“我这头发拔不下来,是不是就娶不了亲了?”
乌鸦瞥了何太哀一眼:“那倒不至于。”
它说:“没有头发,换成其他是比较贴身的物件,比如衣服的一角布料,也都可以勉强替代。”
何太哀惊讶:“这么随便?”
一声轻笑响起,那个笑着的人开口道:“确实很随便,也亏得这样随便,不然还真不好办事。”
乌鸦君听到这声音,浑身气势猛然间大变。也不知两鬼有怎样的恩怨,只见皮肉翻卷的乌鸦君两眼里,流露出极为怨毒的目光。
但它此刻只是站立枝头未动,并没有冲上前去撕了对方。
月光之下,红墙之上,一张薄薄的人皮坐在墙头,除却厚度不谈,这人皮相貌风流,丹凤眼,目中含情,怀中还抱着一捧青铜缠枝的镜子,如此不是先前那领头被撕碎的薄皮鬼,又还能是谁?
它不是被乌鸦给活生生撕碎了么,怎么又重新出现了?
何太哀观察到两鬼之间有暗潮汹涌,也不吭声,只是观望。
“鬼王下聘,是谁能有此福气夺得殊荣,你们难道就不好奇,就不想看看?”薄皮捧着圆镜,似笑非笑的。
乌鸦君立刻冷笑:“鬼王现在是在我这里,他要‘娶’谁,还轮不到你来定数置喙吧?”
薄皮也笑:“难不成娶你?为了拼个输赢,你还真是越来越不要脸面了。”
乌鸦双目喷火:“要论无耻,有谁比得上你?”
薄皮闲闲道:“我这叫智慧。我可不像某人,好不容易抢占先机让鬼王降临自己院子里,结果却败得一塌糊涂。”
乌鸦大怒:“你说什么?!”
薄皮鬼哈哈一笑:“你以为我之前溜进院子,是白白送上门让你撕着玩的吗?虽然不知道这次的鬼王是因为什么缘故,居然在降临的时候闹出这么大动静。也好在鬼王大人表演了如此出色激烈的一番‘连滚’,衣服都破损了,倒让我在院子里趁乱捡到了一块布料边角。”
“你说我拿到这么个东西,我会做什么?”
乌鸦咬牙道:“我杀了你。”
薄皮的鬼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一样,噗嗤笑出了声:“你与其同我喊这些空话,不如做些更实际些的,又更有意义的事。比如说,和鬼王大人一起看看,那未来新娘子是什么样子的人。人?我可不是口误。鬼王那衣料一角,我拿红绸白布包住了丢到玩家聚集区,哈哈,你猜会发生什么事情?”
“30个玩家,‘人来人往’的,不如现在让我们大家一起来猜猜看,到底得到什么时候,才会有玩家将‘鬼王信物’捡起来?”
乌鸦暴怒,怒不可遏地大叫了一声。无数黑羽的乌鸦自高墙之外飞来,漫天都是,几乎将月色完全遮蔽。
薄皮的鬼见状将手中圆镜一抛,圆镜跃入庭中,跟先前他遗落的那枚铜镜成了一双,他大声笑道:“两面镜子都给你们了。它可以追踪目标之物,与‘鬼王信物’视角相同,你们就好好看着吧,哈哈哈!”
血肉模糊的乌鸦气得大叫了一声,杀气腾腾地张开翅膀一扬,顿时那些向此处奔来的,铺天盖地的乌鸦群,齐刷刷地调整了方向,统一啄向墙头上那薄薄的鬼影。
而鬼影竟然诡秘一笑,既不闪也不避,只是任由黑羽的乌鸦将自己扯碎啄食干净。
处理完薄皮的鬼怪,乌鸦君回头,就看见何太哀靠着红墙,居然把先前那枚被薄皮们刻意留在庭院里的圆镜给捡了起来。
乌鸦君气得整个身体抖了抖:“你在做什么!”
何太哀蛮无辜的:“他不是说通过这个镜子,我们能看到‘鬼王信物’的现有情况吗?我就想趁着‘信物’还没被人捡走,赶紧辨认一下位置,然后混进玩家聚集地里,想办法把东西拿回来就是了。”
乌鸦君道:“我也有办法,没必要用那鬼皮的东西!”
何太哀摇头:“迟了。”
乌鸦君一怔。
何太哀看向镜面,语气沉沉道:“有玩家注意到‘信物’的存在。这镜子只呈现画面,不传递声音。看情形,他们好像是在讨论要不要把东西捡走。”
乌鸦君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