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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皮大笑止息,幽幽地宫,烛火摇曳,那晃动的光线照亮之下,它的模样和神情是如此的怪异邪诞,又是如此得看起来像是包藏祸心。它看着何太哀,眯了眯眼,于是脸上表情越见轻柔诡异:“难道——不是你想找我谈什么?”
何太哀神色不变:“哦?”
鬼皮道:“你背着乌鸦,私藏了我的镜子,若非你随身携带,我又怎么能穿过镜子爬出来?”
何太哀不语,半晌,叹了口气:“我确实有想和你聊一聊的想法,毕竟‘偏信则暗,兼听则明’,但闹到这个地步,是我没想到的。我原本以为,你最多通过镜子跟我说话,实在没想到,你的本体,居然能透过镜子穿出来。”
鬼皮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这世界上的事,谁又能事事料到呢。那么,鬼王大人,你又是想同我聊些什么?”
何太哀目光一避不避看着鬼皮:“你果然是要杀新娘?”
鬼皮笑了一声:“不错。不过,你也别摆出那么敌视的表情。你可别被乌鸦君的话给绕住了,它要让新娘活着,可你想过没有,这对你来说,难道是必要的?”
何太哀:“什么意思?”
鬼皮狂笑:“活人新娘可以娶,难道死人新娘就不能娶了吗!全都是娶,只要娶进门,是死是活,有什么区别?”
何太哀愣住。
他之前完全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思考过,顶多也只是想着,等婚礼结束,再教唆其他玩家把“新娘子”给“做”了。
鬼皮轻声道:“我只是想要‘新娘子’死,我们的目标并不矛盾。比起做事束手束脚的死乌鸦,对你来说,我岂不是一个更好选择?”
似乎是看出来了何太哀的意动,它又道:“之前你跟乌鸦君的所有对话,我可是都听到了。你和‘新娘子’有仇,对吗?既然你也曾想过要杀了‘新娘’,那正好可以跟我合作。要知道,杀‘新娘子’,我可是专业的,和我一起,你又有什么好犹豫?”
何太哀笑了一下:“嗯,挺有道理。”
鬼皮见何太哀被自己说动,也想笑一下,结果嘴角尚未勾起,就见对方手指一勾,一柄漆黑的玉如意凭空而现。
当即现场气氛陡然一变!
明明这一任的副本鬼王,身上不带半点杀意,甚至都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动作,只不过是立在原地单纯握紧了那柄古怪的黑色如意,然而,鬼皮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它毫不犹豫地即刻做出撤离的举措。
只见薄薄的一层人皮蠕动,鬼皮便想要脱离鬼王的身躯,然而一道若有似无的黑烟,先一步凝在了它那一张皮面和黑色如意之间。
糟糕!
心里头模糊地飘过这个念头,不过瞬刹一眨眼的功夫,“薄皮鬼”已是远离了鬼王足有三米之多。可是脱离之后,它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整只手如同浸入了石油桶中,染上一层黑色,而那黑,在烛火之下,透出了微妙的光润色泽,有点像是鬼王此刻全身黑玉化的模样。
也就这样一愣神的时间里,指尖的一抹黑,宛如坠落水中的墨汁一样,向着它全身扩散开来。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鬼皮俊脸铁青,无比怨毒地盯住鬼王:“你!你和那只死乌鸦算计我!你们是故意骗我来的!”
何太哀招了招手,没有羽毛的血色乌鸦重新现身飞了过来。
鲜血滴滴答答淌了一路,乌鸦君身上伤口看起来很恐怖,整只鸟都好似被劈成了两半,只“藕断丝连”地粘连着些许肉筋,才算是勉强保持了完整形态。
何太哀对上鬼皮的目光,不甚在意道:“你有一点说的不错,其实要论合作的话,和你们两个当中的任意一个联手,都能达成我的目标。但是——”
“比起怨恨缠身想要一径做破坏的你,乌鸦君看起来倒是更好的一个选择。”
鬼皮怨毒的神色一凝,就好像是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起来:“它是更好的选择?它除了伪善还剩下什么!当初杀了‘新娘’的,有我一份,就有它一份!杀完了它后悔了,就想要将一切撇得干干净净,这世上有这种好事?它倒是想得美!”
地宫烛火盈盈,将鬼皮一张因愤恨而扭曲的脸,给衬托得怪异无比,原本十分的风流面目,顿成十成可怖。
乌鸦君满含恨意地扑棱上去撕扯啄咬,一下子就将鬼皮程征给撕碎,然而“薄皮鬼”的反应却相当古怪,它似乎连闪避的动作都懒得做,反而立在原地大笑着一副快要笑出眼泪的样子:“你这个样子,做给谁看?你想杀我?你杀得了吗。你到底是想杀我,还是怕看到我?哈哈哈,我就是你当年犯下恶行的罪证,你还想摆脱我?”
被扯碎的鬼皮,就像是碎纸屑一样散落一地。
然而很快,在地宫另一端,碎裂成屑的鬼皮,阴魂不散地又重新凝聚身形了,它好像杀不尽,不管杀几次都会完好无损地再次复活,简直叫人不寒而栗。
乌鸦君双目几欲滴血:“你住口,我跟你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
“薄皮鬼”在重塑鬼身之后,半个身子依旧处在“黑玉化”的状态下,这使得它的动作变得极为僵硬迟滞。它按住自己黑玉化了的半张脸,便如此面带诡笑地说出一句极为诡异的话语来:“你想要和我怎么不一样,程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