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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面的院墙住的也是小倌?这一片是京城的红灯区?那么方才那个悄悄溜走的身影,是昨夜来留宿的?
顾励皱起眉头,正思索着,那小倌拉他一把,被俞广乐看见,俞广乐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把推开小倌,骂道:“滚你娘的蛋,这人也是你配碰的!”
小倌脸色一黑,骂了句:“死阉人!”碰地一声关上院门。
俞广乐面色不霁,顾励拉拉他:“好了,别骂了,不过丢了个饼子,咱们走吧。”
哪知道两人在这一片胡同里绕来绕去,竟是越走越陌生。绕过一处拐角,恰好见到一年轻男子打开院门,一矮小乞丐从院内探出脑袋,与顾励主仆二人眼睛对上,这小乞丐登时懵了!
顾励从他肮脏的衣物辨认出来,这就是抢了他奶皮饼子的人。他身旁的年轻男子倒是整齐干净,虽然衣着朴素,但身量高挑,面容秀净,格外惹人好感。
俞广乐也认出这小乞丐来,气势汹汹冲上前,那小乞丐梗着脖子凶巴巴道:“反正饼子已经被我吃了!”
年轻男子连忙将他拢在身后,冲俞广乐道歉。俞广乐老大不开心,问道:“你是他什么人啊?”
顾励盯着那小乞丐一双雪亮的眼睛,几乎失语。这小乞丐年纪太小了,应该只有五六岁,面黄肌瘦,生在和平年代,从小丰衣足食的他无法想象居然会有这么小的乞丐。
他问那年轻人:“这是你弟弟?”
年轻人摇摇头:“他父母双亡,小小年纪,乞讨维生,我家有余粮便接济一二,与他并非亲故。方才他若是有什么冲撞之处,还请二位海涵。”
俞广乐用怀疑的眼神瞅着他,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年轻人脸上一红,讷讷道:“不过小唱而已。”
顾励不知道小唱是什么,俞广乐却是明白了,皱着眉头,还想骂两句。顾励拉了他一把,说了句算了,又问那年轻人:“我们迷了路,这胡同曲曲折折,不知该怎么出去了。”
年轻人爽快道:“我送你们出去吧。”
顾励与俞广乐跟在他身后,走了片刻,便回到方才那条巷子里,原来他们没走出多远,一直在这一片绕弯子。
那个叫桃英哥的小倌正倚在门边,见到顾励一行人,眼风如刀,妒恨地瞅了年轻人一眼,啐道:“呸!哪来的野猫,脚跟还没站稳,就敢来抢食!”
顾励心说这倒有趣了,这小倌把这个小唱当成同行了。
哪知道这年轻人却并不辩驳,只低着头,领着顾励两人出了巷子,为二人指了路,便回去了。
顾励这才问俞广乐:“小唱是做什么的?”
俞广乐眼神闪躲,含糊道:“唱小曲儿的。”
顾励分明是个玲珑心肝,这时候却犯了糊涂,天真直白地追问:“唱小曲儿?什么小曲儿?”
俞广乐脸露难色,似乎下一秒就想跪下来求顾励别问了。
顾励见到他这般神情,终于反应过来,这种给人席间唱曲助兴的人,名曰小唱,实际作用应当是与那桃英哥一样的。
却说少芳回到院门内时,小乞丐已经跑了。他看了一眼院子,一只灰鸽子落在食架上啄小米,鸟爪上是空的。
少芳心神不宁,正要进屋里,门边传来脚步声,接着门被拍得山响,鸽子惊得飞出窗外。他打开门,便看到之前救过的那名还俗的乞丐站在几个衙役身后,指认道:“就是他!”
第11章
顾励主仆二人终于回到了正路上,这条街叫鹫峰寺街,往西就该到西边的护城河了,顾励于是带着俞广乐往东走,路过一处官署,见到一人款着包袱站在官署外,正跟人讲话。
顾励指着那官署问俞广乐:“这是什么地方?”
“那是三法司,三法司后头,就是刑部大牢。”
三法司?王正身兼两案,正在三法司内会审。顾励打算仔细观察这里进出的人员,说不定能有什么惊喜的收获。
就见那家丁跟着一名官吏进了三法司,片刻后人出来时,手中空空的,那包袱不见了。看着家丁走远了,顾励问俞广乐:“你知道那人是谁家家丁吗?”
俞广乐惭愧道:“小人不常在宫外走动。待小人追上去看看。”
顾励点点头。方才那家丁衣着干净整齐,挎着的包袱看起来沉甸甸的,装的应该是财物,应当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家丁,来这里不知会不会与王正案有关?
俞广乐刚走,就有两个京营兵走来,在三法司门边停下,笼着手跺了跺脚,看样子是在等人。
没多久,一铁塔似的黑脸汉子一瘸一拐走出来,居然是焦烈威。
顾励还以为昨天他就被放出来了呢。看他一身皮肉伤,想必在牢里吃了些苦头。
那两个兵丁连忙迎了上去,扶着焦烈威。
焦烈威问道:“你们俩怎么来了?我都不知道今日能出来。”
“方才有个陌生人到军营里头传话,让我们到刑部大牢来接你。”
焦烈威纳罕:“陛下虽从轻发落了我,可是我没钱交赎金,原是想着莲哥儿在国子监里头,每月二两银子,攒个一年,我就能出来了……这是怎么地?谁替我交了赎金?”
两兵丁也猜不透其中关窍,一兵丁说:“头儿,别想了,或许是咱谢经略在京城中的故人暗中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