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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征在年少初接触古谱时便对之极有兴趣,曾经费心研究过一段时间,甚至也曾自己做出过双征之局以解之。
如今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又见双征之局,莫名倒有种既熟悉又亲切之感。
范熠盯着慕远的落子处,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复又抬头看向慕远,惊叹道:“居然解得如此迅速!”
慕远哈哈一笑,坦诚道:“只因我并非初见此局。”
范熠恍然笑道:“惭愧惭愧,我自幼踏遍万里山川,到处收集棋谱残局,听闻哪里有奕林高人,哪里有奇妙棋局,便往哪里去。这些年来,总以为自己算得上见多识广,今日遇着云直,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慕远摇头道:“我不过是秉前人之智,哪里比得上世暄事事亲历。”
范熠道:“云直过谦了。说来此番与净空的打赌是我输了,与云直分别之后,我正好也去一趟灵隐,践了我的赌约,也与他看看咱们下的这些棋。”
慕远感叹道:“世暄与大师的交情甚深啊。”
范熠笑道:“我这个人,太过随性,与云直相识之前,也只有净空没有看不惯我。我们相交忘年,以平辈论交。在旁人看来,或者觉得我太过狂妄。”
慕远笑了笑道:“世暄是真性情,其实让人羡慕。”
范熠哈哈笑道:“也只有云直你会这么说了。”
“啊,我想起来了。”
站在一旁的天元突然叫了一声,引得两人侧目看过去。
天元有些激动的样子,对慕远道:“少爷,我们之前见过范公子呢。”
“哦,何时?”慕远奇道。
“少爷还记得咱们离开灵隐寺下山的时候,不是在路上遇到一个蓝衣人,他还撞了您一下呢。不是方才范公子说起,我还没想起来呢。”天元认真道。
慕远与范熠相视大笑,说道:“果然是缘法注定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关于刘玄度对双龙戏珠一局的点评化用自古谱解析中对此局的点评,其中围棋专业术语较多。若有不妥之处,可提出意见,进行删改。
第57章 茶寮初遇
马车宽大的车轮碾在泥石铺成的官道上, 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单调而沉闷。车上加了避震的装置,再加上凌卫高超的驾车技术, 一路上并不怎么觉得颠簸。只是这一路遥远而漫长,在相对狭小的车厢里待了数日, 难免觉得疲惫。这疲惫, 不仅是身体上的, 还有心理上的,就像这茫茫延伸向前的长路, 不知等在前方的都有些什么?是繁花似锦的一派盛世荣光, 还是荆棘满地的一路坎坷崎岖?
慕远握着棋谱的手往下垂了垂,抬头透过撩起了帘子的车窗向远处望去。午后的阳光打在被稀稀落落的树木拼成的林子里,在叶片间斑驳着。点点光斑闪烁间仿佛凑出了一道身影,似乎能看到那微杨的嘴角边凝起的笑意,瞬间驱散了慕远心头莫名泛起的那一丝迷雾。
到了京师,大概总能见上面的吧。慕远想着,眉眼间漫上了一丝柔软的暖意。目光收回便看到昏昏欲睡的天元正一下一下地点着头,小鸡啄米一般。忍不住一笑,慕远放下手中的棋谱,起身扶住天元的肩膀打算让他躺下来小憩一会儿,马车恰巧在这时停了下来。
前头传来凌卫沉稳的声线:“慕公子,前方有一个茶寮,可要歇息片刻?”
慕远看着被惊醒过来不断揉着眼睛的天元,笑了笑,提声应道:“好,劳烦了。”
下了马车,便看到一个简陋的茶寮和稀稀拉拉的几位茶客。两间茅草屋子, 前头摆了几副桌椅,一只黄狗趴在茶缸前蔫蔫地吐着舌头,蹲在旁边的茶童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它的耳朵。许是天有些热,午后的时光又总让人有些犯困;许是长途的赶路叫人疲惫,几位茶客都有些无精打采的。一切都显得懒洋洋的,只有绑在屋前的旗杆上迎着风的旗子肆意地伸展,显摆着身上写得潦草的“茶”字。
天元一下车就精神多了,几乎是小跑着到一张空桌旁,掏出巾帕把桌椅都擦了擦,才抬头笑道:“少爷,凌大哥,坐这。”
慕远邀凌卫一起坐下后,让天元也一并坐下。
三人坐定后,天元扬声道:“店家,上茶。”
好一会儿,蹲在黄狗边上的茶童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有气无力地提着声音问了一句:“三位要凉茶还是热茶啊?”
天元愣了一下,看向慕远。这段时间天热,一路行来经过的茶寮都只备了凉茶,不想这家茶寮如此简陋却还有些讲究。
慕远笑了笑,开口道:“热茶吧,有劳了。”
茶童转身进了屋,过了一会儿便拎了个茶壶出来,另一手端了三只茶碗。
茶碗有些旧,却很干净,在这时有尘土的官道旁,实在难得。滚热的茶水注入碗中,弥漫出一股浓郁的清香,居然是上等的好茶。
慕远不由地顺着那双白皙得过分的拎着茶壶的手一路往上看去。那茶童看起来十三四五,年纪与天元相仿,此刻脸上沾了些碳灰,却掩不住俊秀的面容和白嫩的肌肤,一双漆黑的眸子尤其灵动,看人仿佛自带了三分笑意,让人一见便易心生好感。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茶童!
那茶童见慕远瞧他,也不拘谨,嘴角向上一扬,露出颊边两个深深的酒窝,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一扫方才的有气无力:“三位爷这是要上哪儿呀,卞州还是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