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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慕远也从未想过放弃。与遭人非议这等不痛不痒之事相比,他当然更在意纪谨。退一万步说,即便会因此失去首席之位与大国手之名,但是围棋,即便没有这些身份附加,依然是可以下的。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止他拥有纪谨和围棋。
慕远设想过所有最坏的结果,却从来没有想过还可以成亲。
纪谨从来不会误解慕远意外的真正原因,他笑了笑,眼里有着当权者的自信:“云直,不要忘了,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只要皇室下旨赐婚,比任何婚书都更有效力,即便,成亲的是两个男子。”
慕远没有迟疑很久,很快便回应道:“只要慎之想好了,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纪谨:“云直何日休沐?”
慕远:“后日。”
纪谨便提议道:“在我找陛下请旨之前,我们先到慕府拜望吧。”
慕远自然没有意见:“好。”
纪谨带了点歉意:“让云直承受这些流言,委屈你了。”
慕远笑容偏淡,眼底的柔情却愈浓:“能得慎之青睐,已是胜却无数,我从未觉得委屈。”
纪谨微微仰头望着他,眼里星光无数。云直跨越了千年的时光,几乎舍弃了一切过往,才换来了他们这一场相遇相知。自己何其幸运,换得云直一颗真心,此生绝不相负!
信王登门来访是一件大事,即便知道对方此番未必希望摆出信王的身份,慕府上下也丝毫不敢怠慢。何况,即便是另一重身份,也是不能懈怠的。
纪谨与慕远方下马车,便看到领着众多家仆迎在门外的慕谦正和慕鸿,慕夫人与慕羽裳则在屏门后候着。
纪谨侧首看了慕远一眼,慕远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昨日我便让人送了口信,告诉父亲今日你要来。”
纪谨微微颔首。
说话间,慕谦正与慕鸿已经迎了上来,对着纪谨便是一拜:“臣慕逊见过王爷。”
纪谨连忙扶住他的手肘,阻止了他下拜的姿势。慕远就在身旁,纪谨并不想受这个礼。
纪谨扶着慕谦正的手,笑道:“今日咱们不谈身份,只论辈分。我与云直平辈论交,慕祭酒是长辈,无须多礼。”
慕谦正心头明白信王这般谦和所为何来,自然不会坚持。
慕谦正起身之后,露出站在身后的慕鸿。
知道纪谨的身份之后,这还是慕鸿头一次再见到纪谨,不由有些拘谨,也暗暗为之前的不拘礼感到些许不安,手忙脚乱地行了个礼,口中道:“见过,见过王爷!”
纪谨受了这个礼,亦笑道:“慕二公子别来无恙。”
“没有没有。”慕鸿摆了摆手,见纪谨的脸色比往日略苍白一些,很自然地关心道:“听闻王爷前些日子受了伤,我和小妹都很担心。”
纪谨眼中聚起暖意:“多谢挂心,如今已无恙了。”
慕谦正连忙道:“王爷伤势初愈,外头风大,咱们赶紧进屋吧。”
“好。”纪谨点点头,率先向前走去。此间他的身份最高,又是唯一的来客,于情于理,姿态放高一些,都是应该。即便他愿意放低身段,慕家人也未必能坦然受之,反而不如大方地接受这些恭敬,彼此都自在。
数十步的距离,纪谨还刻意询问了下慕鸿学习骑射武功的近况。
慕鸿认认真真地与纪谨说起各中的种种,起初还有些像是汇报一般。纪谨听得认真,面上始终带着笑意,间或问上几句,慕鸿愈说愈有些兴奋,慢慢地不知不觉间便卸去了拘谨。
走过屏门,见到一直候在此处的慕夫人与慕羽裳后,纪谨重又变回了慕鸿心目中的那个纪大哥。
不等慕夫人迎上来,纪谨先跨了两步过去,行了个子侄礼:“慕夫人。”
慕夫人微微一愣,便含笑受了下来,然后才对着纪谨福了福:“见过王爷。”
慕羽裳从慕夫人身后探出来,笑嘻嘻地冲纪谨福了福:“民女见过王爷。”
相对于慕鸿来说,慕羽裳更清楚王爷与大哥之间的关系,自然也会比慕鸿少了几分拘谨。
如今,始终还一无所知的慕家人也只有慕鸿了,不过很快,他即将被告知真相的。
今日在场的诸人,除了慕鸿,都是心里有数的。
慕谦正与慕夫人招待纪谨在正厅喝了几杯茶后,便让慕家三兄妹领着纪谨在府中四处转转。如此行事,自然表示未将纪谨仅仅视为当朝信王,而是慕府在不远将来的“一家人”。
慕远甚少待在慕府,这里留下的他生活的痕迹并不多,所以主要还是慕鸿与慕羽裳在带领介绍。
慕鸿先带着众人去了他的练武场。慕谦正专门让人将最大的那个院子腾给他做练习骑射武艺之用,时间不长,已是有模有样。
方才门口几步说得不尽兴,到了这里,慕鸿愈加兴奋地将自己日常习武的种种说给纪谨听,说到兴头处,还现场演练了起来。
纪谨被他激起了兴致,也下场与他比划了几下。
武艺上慕鸿自然毫无反手之力,纪谨只略略指点了几下便罢,交代他好好跟着师傅学,假以时日应有所成。
骑射上与其说是比试,不如说是纪谨给众人露了一手。
之前在围场的那次,慕远因为要照顾受惊的慕羽裳,没有跟着一起出猎;在信王府的那些日子,纪谨受了重伤,也没有在慕远面前练习骑射的机会;平日更是没有机缘见到。所以这还是慕远头一回见识到纪谨的骑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