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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瑾白从萧子舒手中接过脸盆,推开房门,进了屋。
书房里,方才还嚷嚷着不肯习字的小公子,站在书桌后头,手执毛笔,认真地临摹那本松鹤老人的字帖。
将脸盆放在巾架上,谢瑾白走过去,“都听见了?”
“什,什么?”
唐小棠茫然地抬起头。
谢瑾白拿起他书桌上,那倒置了的宣纸,在他面前晃了晃,眉眼微挑,“小唐公子可要解释一二?”
脸颊迅速充血,唐小棠脸脖颈都红透了。
解释,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么。
就是,就是他方才跑,跑得太急,匆匆忙忙拿过方才练的宣纸,以,以致拿倒了都没发现!
“你,你这人,忒,忒讨厌了!本,本公子,不,不要面,面子的么?”
恼羞成怒的小公子,夺过谢瑾白手中的宣纸,瞪着人,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字比数月前凤鸣寄给我看的,你的那几张抄写的课业比起来,退步了。是不是最近都鲜有习字的时候?”
谢瑾白一针见血的点评。
唐小棠:“!!!”
那偷听的贼人是还没走么?
习字这件事情还过不过得去了?!
不过,数月前夫子给小玉哥哥寄他的课业什么的……
“我记得……有一回是无意间撞见过夫,夫子在给你回信。只是那,那封信也才起了个开头,我只知是写给你的。所以,那时,你跟夫子两人聊,聊的,是,是我?”
唐小棠心跳加快。
不,不会吧?
谢瑾白抬首,揉揉他的头发,浅笑,“我会问及你的近况,凤鸣也会提你在书院的表现。凤鸣很喜欢你。”
当然,是夫子对学生的那种喜欢。
唐小棠下巴微抬,“本,本公子这,这般才华横溢,谁,谁人会,不,不喜欢。”
“嗯。是了。来,才华横溢的小公子,先过来洗脸了。”
谢瑾白拉着唐小棠的手,来到巾架前,巾帕沾湿,递给他。
只要一想到,这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曾默默关注过他,唐小棠心里头就美得不行。
这种兴奋的感觉,一直到他脱了衣,躺在床上,翘起的唇角就没有压下来过。
谢瑾白上了床,以掌风熄灭烛火。
唐小棠心里头实在好奇。
昏暗中,他凑过去,“小,小玉哥哥,你,你那,那时便,便喜欢上我了?”
唐小棠指的自是在客栈,被他无意间听见谢瑾白同萧子舒主仆二人对话的那次。
“就猜到你要问这个问题。憋了一晚上了?”
“你到底是说,还,还不说?!”
唐小棠伸手,摸黑掐他的腰身。
谢瑾白抓住唐小棠不安分的手,将人搂在怀里,“与其说喜欢,不如说,是不自觉地被吸引。”
唐小棠心跳重重漏跳了一拍。
一开始,是好奇。
好奇为何明明是同一个人,小唐公子同日后的小唐大人为何判若两人。
但是很多时候,对一个人产生好奇,往往就是被吸引的开始。
他那时便已很清楚,他被那个鲜活的,灵动的小未眠所吸引着。
唐小棠唇角笑意扩大。
又想起那时这人对自己不远不近的态度,倒是真没瞧出这人有被自己吸引到,“可你那时明明对,对我爱,爱答不理的。”
莫不是,拿话来哄他的?
谢瑾白低头亲吻他,“抱歉,我也需要去想通,去确认一些事情。”
尤其是,于他而言,是不是要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他需要谨慎的思考,才能做出决定。
“成,成吧。且,且原谅你。”
“多谢小公子海涵。”
“哼。可,可不是。像我这般宽宏大量的另一半,那是打,打着灯笼都寻不见的……”
—
“叩叩叩——”
翌日一早,葛洲敲响新任知县谢瑾白的房门。
谢瑾白已换上一身官袍,前去开门。
昨日,葛洲两次见到谢瑾白,都是见他着一袭白色罗衫,瞧着就像是个世家贵公子,全然不似一个县令,很是为这位新任知县担忧。
何况作为县令而言,谢大人实在太过年轻,相貌又太过打眼,恐容易遭到轻视,难以服众。
如今冷不防见他一身穿官府,威仪堂堂的模样,很是楞了楞。
不知为何,心里头对于等会儿新知县就要升堂审案的担忧消散了不少,甚而有隐隐期待。
期待这位新任知县能够为当成成为扶风变革的一个契机!
葛洲很快反应过来,拱手行礼道,“大人,升堂时间到了。”
“嗯。”
谢瑾白关了房门,随葛洲下了楼。
卫卒已备妥早餐。
谢瑾白简单地用过早餐,便随葛洲一同前去府衙大堂。
路上,葛洲简要地跟谢瑾白讲了一下今日要审理的这两起案件。
两起案件都是人口失踪案,均是年轻的公子忽然无故失踪。
一位是在家中熟睡,隔日父母起来发现人不见了。
还有一位,是书院的学生。
应是在散学归家途中不见的。
原本,父母以为孩子是去同窗家中做客,忘了告知父母一声了,并未放在心上,直至当日夜里,乃至等到第二日都未等到儿子归家,第二日亦并未去书院,这才急了,赶忙前来官府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