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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过了很久,那茫白的雪中缓缓走来一人,脚踩皑皑积雪,步声轻轻,直踏至树下那只酣睡的小龙身前,微微俯身,替他拂去肩头冷雪。
    景非容皱了皱眉,一点点睁开眼,望着面前的人,他的眉头顿时舒展,笑起来:“帝君。”
    梦到了,真好啊,以往梦中的帝君都是面容模糊的,这次却那么清晰,清冷干净,半点未变。
    楚雁川见他坐在雪地里,问:“不冷吗?”
    景非容摇摇头,朝他伸出手,虽是笑着的,眼眶却红了,小声说:“帝君,我又梦到你了。”
    眼泪一点点落下来,景非容轻颤道:“我好想你啊。”
    楚雁川默然垂眼看着他,伸手握住他的手。相触的实感太真切,景非容浑身都僵硬了一瞬,随后他听见楚雁川说:“你应该不是在梦中。”
    风雪呼啸,刺骨如刀,景非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发热,一颗心陡然快跳,要冲破胸膛似的。他睁圆双目,倚着树干踉跄起身,无法置信地看着楚雁川,声音发虚地叫他:“帝君?”
    “嗯。”楚雁川答。
    景非容开始大口喘气,死死地盯了楚雁川半晌,突然一把将他拥住,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嗓子发干,已经哑得说不出话,只是尽全力抱着,生怕他的帝君从面前消失。他用了太多力气,在确信自己真的抱住了楚雁川之后,景非容双腿发软,心口钝痛,蜷缩着弓起后背,额头抵着楚雁川的身体一点点滑下去,最后几乎双膝跪在他身前。
    景非容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泪汹涌地淹没视线,嗓子哑得开不了口,他只是不肯松手,紧抱着楚雁川的腿。喉咙滚动,景非容先是呜咽低泣,最后终于喑哑着哭出声来,他忍了太久,到这一刻,痛苦又欣喜,极端的情绪几乎要把他压垮。
    楚雁川随着他坐在地上,景非容很快又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前放肆大哭。楚雁川拍拍他的背,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哭得这样伤心,是因为见到我很激动吗?”
    “嗯……”景非容在痛哭中艰难地发出一个音来。
    楚雁川又沉默,然后他问:“那请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景非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起头,双眼红肿,满脸是泪,神色茫然:“啊?”
    等了四百三十六年的老婆,重生后失忆了。
    作者有话说:
    「儿子用龙脉救我,我拿前夫的龙脉去救儿子的老婆,这很公平」
    羽霖云:要龙脉。
    天帝:这就割!
    第30章
    羽霖云到书房时,景非容已经哭得不成人形,一是欣喜若狂,二是委屈崩溃,他等了这么久,帝君终于复生了,那很好,可帝君把他彻底忘掉了,这又如何是好?
    楚雁川坐在榻椅上,景非容就瘫坐在他脚边,趴在他的膝上呜呜直哭。景非泽等人也不劝,五弟隐忍太久,让他一次性发泄出来也好,况且被心心念念的老婆彻底忘记了这种事……确实很令人受伤。
    “雁川。”近八千年未见,羽霖云看着楚雁川,尽管知道他记忆全失,却还是忍不住问,“还记得我吗。”
    楚雁川摇摇头,顿了一下,说:“不过觉得你十分熟悉。”
    “哇——!”景非容哭得更惨了,帝君对羽霖云有印象,却一点点都想不起自己,这也太让人伤心了吧!
    楚雁川复生在初,元神魂魄还有些不稳,景非泽安排了房间让他先休息调养。景非容和羽霖云站在房外的廊上,景非容伤心过了头,抽噎停不下来,哭得直打嗝,一边抹眼泪一边不住地看着房门,生怕他的帝君再溜了。
    羽霖云拍拍他的肩:“好了,不哭了,别让雁川觉得你只会哭。”
    景非容呜呜呜地说:“人家就是只会哭嘛……”
    羽霖云看着他,笑了笑,道:“之后准备怎样?”
    “过几天,我带帝君回昀紫山……”景非容抽搭着说,“那里本来就是他住的地方,我就和他一起待着,哪儿也不去。”
    “嗯,雁川刚醒,又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是该寸步不离地陪着他。”
    “父尊……”景非容抹抹眼泪,努力平复下抽泣,哑着嗓子问,“帝君是怎么复生的?”
    羽霖云便如实告知了一切,景非容听后,沉默良久,说:“谢谢你,父尊。”
    “去谢天帝吧。”羽霖云笑笑,“前尘往事,我已经不记得了,便让它过去,但雁川能再醒来,确实功在天帝。”
    不仅要谢天帝,羽霖云还想问问天帝,把他最好的朋友嫁给他的小儿子,到底是怎么做出这种事的。
    “那父尊……你要和父王和好吗?”
    羽霖云淡淡道:“既然不记得了,我们之间便没有关系,不必再有牵连。”
    景非容点点头:“嗯,父尊想怎样做,就怎样做。”
    “我想带雁川走,独自一人照顾他。”羽霖云说。
    景非容立刻流着鼻涕失声喊道:“那可不行!”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景非容小心地敲敲门,问:“帝君,你醒了吗?”
    “嗯。”
    “我可以进来吗?”
    “嗯。”
    景非容打开门进去,床边的窗户开着,晨风吹动纱幔,景非容跑过去把窗关上,说:“太冷了,会着凉的。”
    楚雁川坐在床上拥着被子,还未更衣,直直地看着景非容。景非容鼓起勇气和他对视——一对视就想哭。他走到床榻边,慢慢坐下去,问:“帝君,会有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