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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其他跪着的全城人也纷纷高呼:“求陛下酌情处理,饶卢知府一命!”
    谢奕看着眼前之景,忽然有些想笑。
    他所想要的,自己还没得到,倒是别人如今便已经有了呢。
    “我家乡闹饥荒,是卢知府开仓放粮才令我们撑过了那个冬季,那可是我们那儿闹饥荒的时候里,唯一一次没死人的啊!”
    “隔壁山上以前经常有土匪出没,抢劫钱财,是卢知府派人把他们收服了,我这些年运货才能安安稳稳。”
    “我们县常年穷苦,以前从来没人管,也是卢知府下令修路,又教会我们养活的营生,这些年才有点钱买些肉吃。”
    “我……”
    “还有我……”
    一个一个的,几乎是争先恐后地想要诉说卢渊对他们的好。
    甚至在这些人里,裴瑾瑜还看到了收留他们的那户人家,他们也一边抹泪一边说:“卢知府是个好人,就算他今年多收了点税,就当是借的都不行吗?要不是他,我们也赚不了这么多啊!”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有时候把一些事物看得无比重要,可有的时候,却也能毫不犹豫舍弃这最重要的东西。
    谢奕却觉得有些可笑。
    真是单纯又愚蠢啊。
    他的视线一个个扫视过眼前这些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这条街最后,那里站着几位年长得老人,而在他们身前,面对着谢奕得方向跪着的,赫然便是这屿川知府卢渊。
    官帽官服已经被他自觉脱下,端正叠好摆放在身前。
    他远远看了谢奕一眼,随即跪拜道:“罪人卢渊,拜见谢相!”
    明明隔着很远,根本看不到对方的神情,可谢奕却似乎从那个方向感受到了挑衅与对峙。
    他在向自己挑衅。
    他在向自己宣战。
    以屿川百姓,对上他谢奕一人。
    自己似乎是必输的结局呢,谢奕漫不经心地想道。
    忽而,他又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意。
    可是谢奕他偏偏……最讨厌认输。
    ***
    “阿嚏!”楚毓揉了揉鼻尖,他右眼皮一直跳,这让他有些心绪不宁。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这好端端坐在宫里,总不能哪里跑出来个刺客想杀他吧?
    他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这灾究竟应在何处,干脆不想了,他去陪两个儿子,教他们说话,教他们翻身、爬动。
    一个时辰后,他累得不想再看那两个小子一眼,正打算回去休息一会儿,却又听到宫人通报,说是范阳卢氏家主求见。
    闻言,楚毓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消息够灵通啊……”
    消息一来一回也要好几天,这几乎是谢奕的书信刚送到盛京,便有人向卢家通风报信。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有人出仕,可不像裴家固步自封,朝无人。
    楚毓刻意晾了对方一会儿,等到对方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才姗姗来迟。
    心理战也是一种战术,双方对战,得看谁先沉得住气。
    而在这一点上,卢家主注定输了。
    “草民参见陛下!”
    楚毓不想听他废话,直接让他有事说事。
    于是,他便从对方里,收到了一封给一个陌生女人的休书,以及将卢渊逐出卢家的证明。
    楚毓忽然就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奕:“他在挑衅我。”
    楚毓:“得了吧,别给自己的不爽想干架找借口。”
    谢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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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楚毓将那两样东西随意扔在地上,也没让卢家主起来,轻笑出声道:“卢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卢家主一派镇定道:“屿川一事草民已经查得内情,乃族妇人温氏下放印子钱,亏空族财物数百万两,不敢暴露,这才向自己儿子求助,那卢渊敢做出这种事,虽说情有可原,却罪不容赦,草民不求陛下赦免,家已将温氏捉拿,温氏心惊胆战,畏惧刑罚受辱,已然自尽与祠堂,卢家已知卢渊所犯之罪,愿以全额赔偿屿川税款,望陛下定夺。”
    说着定夺,实则话里将卢家给撇清了所有干系,他想要的,就是楚毓放过卢家,只诛首恶。
    因为欺君犯上这条罪名下来,卢家只怕全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只有将一切推到温氏与卢渊身上,卢家才有一条活路。
    至于事实真相是否如此,谁在意呢?
    而卢家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两个人,以及屿川的税款。
    卢家虽不比鼎盛的几个家族,却也在世家有名有姓,其家产支付屿川所损税款也绰绰有余。
    若是皇帝不追究,此事过后,卢家依然还是范阳卢氏,就算名声有损又如何,时间会带走一切。
    可是楚毓很不高兴。
    一个卢渊就想让他放过所有人?凭什么?
    至于那些银子,他目前不缺。
    “此事待卢渊被带回来后再议,既然卢家主来了,那就暂时住几天,等等也不迟。”
    说罢,楚毓冲外面道:“来人!”
    王伴伴赶忙进来,“陛下?”
    “去给卢家主安排个住处,派人好生伺候着。”楚毓悠悠道。
    在场两人都听出来了,这就是让人监视着他,不让他乱跑或者与谁联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