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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衷用脚尖和枪柄扒开积雪和枯叶,在藤蔓密布、荆棘遍地的树丛中开辟出一条小路来。他和季垚一块儿踩着雪坡慢慢走,一路上给他折了不少枯柴,轻声说:“雪鸮生活在极圈内,而且我一开始就注意到它飞行姿势不对,应该是翅膀有伤,这只的翅膀也有伤。它只在我们几人的附近活动,这很难不令人担心。”
他们擦着灌木丛走到一处隐蔽点,季垚把手里收来的枝叶堆在高出来一些的雪台上,将两根粗壮的松枝扯过来掩住身体。符衷蹲在灌木背后偏头看准镜,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了雪里,做出狙击准备。季垚同样匍匐在他身边,架起望远镜放在眼睛前,充当着弹员。符衷的枪口缓缓伸进枝叶间隙,准镜中,一只金眼雪鸮正位于两条弧线中间。
“没想到我居然会给你当着弹员。”季垚边盯着望远镜边说,“以前只有由我来扣扳机的份。”
符衷没有动,他抿着嘴唇笑了一下,季垚的话给了他不一样的新鲜感,他觉得自己是非比寻常、与众不同的那一个。符衷根据季垚的指示调整枪管角度和弹道参数,在凝视着准镜中那只呆头呆脑的雪鸮时回答道:“我希望往后还会有这样的机会。您有一双千里眼,我有一对顺风耳,我们必定能百发百中。”
一团雪从松枝上摔落下来,正好砸在符衷的脑袋上。他一动未动,好像他本人就是从雪里长出来的。长长的枪管用雪掩饰过,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季垚倒数了三个数,紧接着符衷马上开了枪,枪声的回音在森林里逃窜,震得空气嗡嗡作响,好像要碎掉了。大片的雪团更加不留情面地掉在了符衷背上,几只被吓醒的山鸟扑楞着翅膀飞入云天。
子弹准确无误地击穿了雪鸮,然后在射中松树。高爆子弹将树干拦腰炸开,轰然倒地后溅起了大团的雪尘,而那只呆呆的雪鸮则短促地尖啸一声后便掉在雪地里。符衷耐心地等待了几秒,在看到经久不息的雪尘里燃起一团颤抖的莹绿色火焰时,他才将眼睛从准镜前挪开了。
季垚再次环顾四周,搜寻是否还有需要击毙的对象。林子里很安静,很少见到有活的生物出现在视野里。片刻后他放下了望远镜,手肘支着身体撑起来,扭头看了看身旁的符衷。
“那只鸟烧起来了,火是绿色的。”符衷趴在雪里报告说。
“我看到了,”季垚见他身上盖满了深厚的积雪,好心地伸手去给他抹开,“等会儿过去查看情况。”
符衷没把枪收回来,在季垚帮他清理身上的雪时就望着他笑。季垚原先不去理会符衷,但符衷亮晶晶的双眼却不请自来地在他脑海中隐现。季垚的手转了个方向去拍了拍符衷的头,把他拍得低下头去,眨着眼睛等待下一个惩罚降临。不过季垚没继续打他,拿着望远镜准备起身,一边喝斥他:“还不快站起来!时间局教你的东西全都丢到垃圾桶去了是不是?”
另一头的魏山华坐在篝火前烤着身子,源源不断的热气让他浑身都泛起一种甜滋滋的慵困。在柴火燃烧时的噼啪声、上了冻的桦木的清香味中,魏山华心里好生快活,他甚至想迫不及待地飞奔回家去,去那花园里摘食甜美的熟樱桃。须臾之后他听见丛林中传来一声枪响,立刻回过神、抖擞起精神来握住枪杆,在对讲机里问道:“三土,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刚才打了一只鸟,我正过去把它捡起来。”季垚回答,“你快去烧一锅汤,放些生姜和花椒,把鸡肉也煮进去,越浓越好。”
“真的没有事?”
“当然!”
魏山华便走回篝火旁坐下来,架起锅烧化了雪水,把烤过的滋滋冒油的鸡肉撕碎了扔进去,再用长柄勺搅了搅,浓郁的香味惹人垂涎欲滴。他轻声地唱起了歌,火光映着他的脸,一边喝着温酒一边等汤熬开。然后他又把装有甜饼和蜂蜜的食盒抱出来,甜蜜的滋味直叫人胃口大开,准备大嚼一番。
他被暖洋洋的火焰和热辣辣的酒精熏得有些昏晕,这昏晕中又有种让他暗暗高兴、柔情似水的东西。魏山华在迷蒙之中想起了林城,想起了他穿的演员似的斜襟衬衫、亮闪闪的黑山羊皮靴子、棕色连帽外套......他们相处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最初相遇时的情景魏山华还历历在目,但转眼间就已经流逝好几个春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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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总部,内部调查科特别行动小组的安全屋内,监控屏幕闪烁了几下后便黑掉了。李重岩和符阳夏正从打开的磁门外走进来,他们边走边谈,没完没了地交流着“回溯计划”。
“长官,监控中断,我们的侦察电子眼‘雪鸮’被人击落了。”科员回过头来对李重岩说道,“被击落之前拍摄到的所有的影像已保存到星河数据库里,划为保密等级。是否继续追踪?”
李重岩走到屋中央停下来,计算机组的组长前来给他送上了报告册。李重岩翻阅完毕后把报告册转交给符阳夏,朝科员点点头:“暂停追踪,随时待命,所有人听我命令行动。把你们保存好的影像传到我的电脑上,同时删除星河的备份。另外,转告林仪风,让他把连通器关掉,并祝他晚安。”
科员很快照办了,李重岩和符阳夏走到安全屋的另一边去,关上了隔门。符阳夏阅读完报告后将其搁在桌上,一边摘掉了手套和帽子:“你在俄国安排了多少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