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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垚微微地笑了,他扭头看着窗外黎明升起,说:“我是首长,我得时刻站在第一线。就算我下一秒就战死沙场,但我们依旧乘风破浪、不惧死亡。”
一束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外面,山海皆清。电闪雷鸣腥风血雨过后,依旧有叶上初阳、万里天光。
山花走过来帮符衷,他沉默地看着季垚,再抬眼看符衷的神色,那个眼神哦,疼得心上在滴血。
中国大兴安岭,猎场别墅。
白逐给太太抱去烧好的铜香炉子,裹上了貂子毛。太太舒展开苍老的皱纹,抬起眼皮看了看,动动毛毯下的手指,拢住了香炉,喟然长叹。
瞥到旁边的桌案上还摆着早上管家端来的药片和水,太太连看都没看一眼。白逐问起来,太太只是冷冷地哼一声:“我身子好得很,哪需要这些东西吊着命。”
大兴安岭的雪一下就没有尽头,此时的玻璃墙外,依旧是飞雪连天。这雪景看久了会腻,但太太没有,太太长久地躺在皮毛椅子上听雪落下,一整天都不会挪动一步。
白逐指指外面,说:“今天是除夕,许多家族都来做客,太太,不出去转转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太太听完白逐这句话脸上闪过一丝几乎微不可见的光彩,但很快又暗淡下去:“我不出去了,外面太冷,我太老了,走不出去的。”
她说的这话似是而非,白逐听完点点头,直起身子看看窗外,没有过多言语,转身拢着银貂袖笼离开了隔间。
刚在身后拉上隔间的木门,她就听到里面传来太太急促又苍老的咳嗽声,每一下都像是要把心肺咳出来。女管家慌慌张张地进门,把白逐隔在门外。
大厅中正在上宴席,宾客端着酒杯谈笑,时间不早了,今夜是除夕。白逐闻到远远的香氛,她没有到前厅去,站在门外的酒柜旁稍等了一会儿,女管家才从里面轻手轻脚地出来。
“啊,白夫人,您怎么还在这儿?”
“太太的身子,最近是不是不太好了?”
管家紧张地往里面瞥一眼,点点头说:“每况愈下。叫私人医生来看过了,都说没有问题,但太太咳嗽得越来越厉害,刚才......太太咳血了。”
白逐瞟到木盘子上的白色巾帕,露出一角鲜明的红色。她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把血迹翻个面盖住,轻声说:“我知道了。对外不要声张,就说太太需要静养,其他的话不用说。”
管家点头答应之后转进小门,白逐听到外面有人在弹温柔的钢琴。
她从后门出去,穿过庭院中的鹅卵石小路,来到东北角的花房。房中摆着各式各样的花卉,神奇的是,明明是寒冬,却有春夏的百花,白瓷缸里浮着睡莲。
房中挂着一块巨大的白布,像是在遮挡什么东西。白逐没有理会这些,她熟练地输入密码,地面上露出了黑色的洞,一条木头楼梯通往地下。
点燃了一盏老式油灯,白逐提着灯下去,蜡烛的光只能照亮一小部分地方。鞋子踩在木板上发出噔噔的声音,白逐很快来到最底下——一个完全黑暗的大理石房间。
大理石壁异常冰凉,整个房间比外界还要冷十度,简直像个冰窖,而且十分潮湿,冻在墙上的就是一层冰壳子。
白逐径直把烛台卡进唯一的一个台座上,幽幽的蜡烛光芒照亮了大理石壁上水波一般的花纹。她走向房间正中的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小小的盒子。
看不出盒子用什么木头雕刻,白逐轻轻打开了锁扣,当盒子完全被打开时,从里面透出一股淡淡的光,一下把房间照亮了。
盒子中躺着一块长形骨头,骨质似玉,温润可人,那股淡淡的光芒,就是来自于此。白逐盯着玉骨看了很久,她的眼中倒映出月色一般的光彩。
良久,她抬头看着盒子后面的一个骨瓷碗,碗中盛着一半清水,更神奇的是,有一双筷子,在毫无外力作用下,笔直地立在水中!
就在这时,白逐眼前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双原本笔直而立的筷子,竟向右边缓缓倾斜了一个角度,然后欹斜着停在半空。
就像有一双手,握住了筷子,而现在,那双手握不住了。
白逐大惊,看向玉骨,玉骨还是散发出温润的明光。她一下把盒子盖上,房间中霎时一片黑暗,只有一截短短的蜡烛在寒冷中闪光。
筷子......立不住了。
第88章 山河春夏
白逐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她像来时那样郑重地扣好盒子,没有理会歪斜的筷子,回头取下卡在墙壁上的蜡烛,提着长衣下摆走上楼梯。
蜡烛忽然很激烈得晃动起来,黑暗的楼道中时明时灭,把白逐的影子扯得四处晃动。她伸出手护住火焰,这截蜡烛已经很短很短了,但不知为何没有换新,它燃烧的时候散发出一种草木般的香气,就像春天雨后的原野。
上到地面,火焰一下子就熄灭了,白逐看着冒青烟的烛头,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这时花房外忽然传来悉悉簌簌的交谈声,有人正往这边走来,白逐转手把蜡烛放回原处,舀了一瓢清水浇花。
管家带着佣工进来打扫,看见白逐在里面,点头像她问好。白逐看看两个佣工,没说话,轻巧地把水浇进花盆,询问了管家两句日常的工作。
“从今天开始,这里的花要是枯了死了,不用换下去,就按原样摆放,旁的不用管。”白逐对管家说,她巡视花房,把木瓢放在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