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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空洞乱得厉害,接线员们的工作就繁忙起来。北京城里其他的职员们都失业了,而时间局的接线员岗位却十分缺人。符阳夏喝着并不那么醇厚的咖啡,一边等符衷结束问讯,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才能让部队在自己无法直接领导的情况下听从指挥。
时间局给肖卓铭配了专车,把她送回了李惠利医院。符阳夏站在二楼看到一辆宾利从大楼前的广场往东边地铁站的方向驶去,肖卓铭坐在后座。符阳夏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李重岩的车。
等宾利消失在视野里,他低下头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将剩下的咖啡全部倒进了水槽里。他身边漂浮着一股苦香味,符阳夏觉得这咖啡泡拐了,不是以前那个味儿了。
符衷从唐霖的办公室走出去,他的手上还提着那个箱子。从唐霖的办公室出来才算是结束了流程,符衷在二楼大厅的私人物品领取窗口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和钥匙,全都装在透明袋子里,上头用图钉打着标签,符衷在标签的横线上签了名。
“问讯还顺利吗?”符阳夏问,他和符衷一道离开时间局的中央大楼,“司机在地下车库里等我们,先回家吧。”
“执行部的部长换人了?”符衷没回答父亲的问题,他此时目光平视,踩着皮鞋朝嵌在墙里的玻璃门走去。
符阳夏扭头看了他一眼,大概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符阳夏摊开手,说:“哦,换掉了吗?我怎么没有听说。”
“不要说谎,爸爸。”符衷穿过自动打开的玻璃门转入地下车库的下行通道,“你和林仪风在一块儿怎么可能不知道,时间局的事情你比我清楚得多。”
“好吧,确实换人了。前部长忽然提交了辞职申请,李重岩也同意了,所以唐霖就上任了,他本来就是副部长,理所应当的。换就换了,有什么问题吗?”
符衷的唇线一下子绷紧了,锐利的下颚曲线在此时看起来分外严厉,他整个人就像出鞘的刀锋,有一种外露的锋芒。他站在A区停车库空荡荡的的等候台上,一只手放在衣兜里,攥着那个小小的存储器,把它捂得发烫。不远处亮起了车灯,还有引擎声,一辆银黑色的古斯特转过标有“A”字母的立柱朝他们开过来,侧停在等候台前方。
“他上任没问题,我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成部长了。回来一趟,世界都大变样了。”符衷坐在车上说,他们正驶出停车库,横杆抬起来后,外面的风雪立刻呼啸着猛扑上来。
他把箱子放在脚边,隔在自己和符阳夏中间。符阳夏没出声,过了会儿符衷继续说:“我曾在一份资料上看到过他,那份资料上写的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他的弟弟唐霁从燕城监狱越狱,是唐霖在背后包庇纵容,他和俄国的康斯坦丁凑成一伙,害死了燕城监狱的监狱长。到现在为止,唐霁都还在逍遥法外呢。”
符阳夏看着他,叠起腿,双手放在膝上:“你从那里弄来的这些资料?”
“从哪里来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唐霖成了执行部的部长,他将直接把控‘回溯计划’,这不是一件好事,这不应该。”符衷皱起眉,想表达些什么,但总觉得哪里缺了一块。
“为什么这就不是一件好事呢?你在说些什么?”符阳夏忽然听不懂儿子的话,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你又为什么会这么关注唐家两兄弟的事情?”
“唐霁杀过人......或者说谋杀未遂,他谋杀过......”符衷忽然说不下去,他停在那里,慌乱地思考,“他谋杀过谁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他闭上眼睛,手指揉着紧蹙的眉头,直到揉得发疼了,也没有想起来一星半点。他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的,答案就在那里,可他无论如何都够不着。符衷忽然有种负罪感,那些理所应当要记得的东西,却在这时统统被遗忘得踪迹全无;那些曾经拥有过的东西,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并消失。
符阳夏看出了符衷的惊惶,他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他没有说出口。符阳夏听着风声,伸手按在符衷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说:“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时间还有很多,你可以慢慢来。”
“时间不多了。”符衷回答,他几乎是本能地就这样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符阳夏看了他一眼,没出声,收回手放在身前,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狼狗坐在车里,正竖起耳朵专注地看着车窗外飘落的雪花,好像那些雪花正飘到它的身上。符衷松开紧蹙的眉峰,靠在椅背上,一下一下无意识地捋顺狼狗的颈毛,手指扣到了它的皮项圈。
“这条狗的脖子上有个项圈,”符衷说,他把厚密的毛拨开,“还有一块金章镶在上面。我看了看,是一只笑面狐狸,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符阳夏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说:“笑面狐狸是符家的家徽。这条狗是我养的,更确切的说,它是军犬后代。那项圈也是它母亲曾经戴过的,现在传到了它身上。”
“它是我在‘回溯计划’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的,它藏在一座雕像上,突然朝我大叫起来,就好像它认识我一样。后来是它给我们引路,我们才得以脱险。你说这条狗是你养的?那它为什么出现在了46亿年前的地球上?”
“这很难解释。”符阳夏过了会儿才说,“但它现在活着回来了,我就知道一定有人把它养大,训练成了优秀的军犬,而且那个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