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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关掉手电筒,更衣室里晦暗了一点,湿润的水汽则来自于三人身上的潜水服。他们是最后上来的三个人,其他的研究员早就把潜水服烘干了。杨奇华站在一箱子的怪鱼的前面沉思,打湿的头发在往下滴水,他全然忘记了要换衣服这件事。
    季垚离开了水箱,去一边拉开拉链,紧绷绷的潜水服让他喘不上气:“昨天下了一趟海沟,竟然一无所获。方圆几百里的海底,生物反馈值是98%,海沟里则是100%,星河当场就发布了一级警报,我们只得浮升。这是一个可怕的数字,我从未在任何情况下看到过生物反馈值100%,理论上说,数值可以无限接进于1,但永远不可能等于1。”
    杨奇华和研究员都看着他,研究员把潜水服扒下来,裸着上半身,围了一块白毛巾在腰上,用帕子擦拭头发。杨奇华把手电筒塞进背包里,说:“但是我没在海底观察到密集的生物群,包括海沟里。顶多有些绿莹莹的萤火虫似的发光小动物,但那些东西顶多值2%。我连海参和小钩虾都没看见,按理说,海底的深渊是它们的欢乐园。海底虽然环境恶劣,但仍有生态系统存在。而我们昨天所看到的那地方的荒凉程度,让我以为潜到火星上去了。”
    “没准火星都比那地方有生机,毕竟火星上还能照到太阳光,甚至还有液态水。”季垚耸耸肩,他转过身去面对壁柜,把潜水服脱下来。
    研究员撑着腰光脚站在地板上,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思索了一阵后说:“但是生物反馈值是100%。我觉得星河应该没有被水压坏主机,所以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我在大陆架上行走的时候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也许是我们用肉眼无法观察的一种生命形式盘踞在那里,它就像个霸主,于是其他的生物都对此地避而远之,远远地闻到味道就掉头逃走了。”季垚说。
    “但是星河的生物扫描影像也没有任何动静,唯一扫到了一只神女底鼬鳚,居然还是个死的。人眼看不见,量子主机控制的电子眼也看不见吗?”
    季垚伸开手臂,活动了一下肩关节,他手臂上的肌肉令研究员羡慕不已。季垚抬起下巴,看着柜子顶上的几枚钉子,说:“可能那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这个维度的存在的东西。这已经不是异想天开了,这是摆在我们眼前的事实,我们面对的是全新的世界。”
    “所以我们也要用全新的思维方式来考虑事情,坏小子。”杨奇华对着研究员指了指脑袋,“你连鱼类都完全没搞清楚,还有的是问题让你去思考呢。”
    研究员点了点脚跟,他决定再多让身子晾一会儿,说:“所以那深渊底下会趴着龙王吗?小鱼小虾都不敢贸然入侵它的领地。”
    “你说得对,没准儿它就在那里等着我们。”
    季垚背对着两人,把毛巾在腰上系好,然后穿上长袖衫。季垚站在阴影里,像是故意挑了那么个昏暗的地方。研究员看到他背上有大片的伤疤,烧灼的痕迹占去了四分之三的地方,另外的四分之一被枪伤、子弹擦伤、刀伤、皮肉撕裂伤挤满,新旧不一。研究员想起了他曾看到过季垚的心脏被装上机械起搏器,剖开的胸膛就这样裸露着,那颗拳头大的心脏就这样不停地泵动。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活人胸腔中尚且具有生命力的心脏,那种视觉冲击让他觉得R级片不再那么可怕了。研究员看不太清楚季垚身上的那些伤痕,但他本能地觉得不舒服,过于密集的伤口和由那些斑驳的痕迹容易让人产生不适的联想。季垚忽然转过身,研究员连忙别开视线,季垚注意到他面色发白。
    “是我说‘龙王在那里等着我们’把你吓到了吗?”季垚走到灯下,他已经穿好了干净的作战服,向后梳的头发露出他修剪整齐的鬓角和长眉。
    研究员摇头,然后又慌忙点头。他觑了下季垚,最后诚实地摇摇头:“不是,我是看到您背上的那些伤疤有些吃惊。”
    季垚叠着毛巾,抬手放在清洗架上,平淡地问道:“只是吃惊而已吗?”
    “嗯,只是吃惊而已。”研究员说,他慌慌张张地抻平自己的衣服,“还有点害怕。我没有不好的意思,我只没见过大场面。”
    季垚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地笑,研究员的面色更白了,他不敢再去看指挥官。季垚回过身关上柜门,把钥匙抽出来:“这些伤疤是不是很恶心?”
    研究员不说话了,他抿唇快速地穿好衣服,最后扣着外套纽扣,抬眼看了季垚一会儿。季垚的脸色很平静,他像是在想其他的东西,并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研究员身上。杨奇华一直思索着自己的鱼,他套上冲锋衣后继续去蹲着看水箱了,更衣室里再次亮起了手电筒的白光。
    寂静了一会儿之后,研究员扣完最后一颗纽扣,说:“乍一看是挺吓人的。但也挺硬汉的。”
    说完他点点头,像是自我认可。季垚被他后面一句话逗笑了,但他却说起了另外的事情:“你跟我以前的一个战友很像。”
    “噢,他是谁呢?”研究员看了眼杨奇华,再看看时间。指挥官都站在这里,外面应该没什么要紧事,于是他稍微放松了点,决定再休息几分钟。
    季垚别过头,他的鼻梁挺立在面部中央,头发上的水珠正沿着脸颊滚落下去。他的唇线缓和了一些,沉默的时候让人觉得他比金字塔前的狮身人面像更神秘、更难以接近。当研究员在心里猜测的时候,季垚眨了两下眼睛,看着他说:“在非洲参战时的战友,他的年龄比你还小。但你们很像,不是说相貌,我是说......某些表情、性格和行为。你知道吗,你刚才脸都吓白了。我的那个小战友,第一天来的时候也白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