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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胡说啊,你认错人了!”她慌乱地别开头去,笨拙地否认。沈长河看在眼里,心中毫无波动地冷笑一声,脸上却仍是温和的笑着:“方才可曾受伤?”
    “没,没,没有。”“刺客”慌忙摆手,连连否认,脸红的像煮熟的螃蟹一般。
    沈长河所猜不错,她正是东瀛特使伊藤晋作之妹伊藤玲奈。东瀛扶桑首相伊藤智和膝下有一子二女:长子伊藤晋作,长女伊藤美咲,小女儿伊藤玲奈。方才在会议现场时,他就已猜到此人正是伊藤玲奈了——
    毕竟,东瀛男尊女卑之风已甄极致,能够堂而皇之被带入此等严肃场合的女人,除了皇室公主和两位首相千金之外,难做他想。东瀛皇室那几个公主沈长河早在报纸上见过无数次,眼前这女子实在眼生,因此答案也显而易见。
    刚才伊藤玲奈看上去是要偷袭自己,结合昨晚宴会上伊藤美咲的警告,基本可以推定此举是受后者鼓动和指使而为。可是以他对伊藤美咲这个人的了解,她绝对看得出自己的妹妹不是他的对手,明知如此却仍怂恿伊藤玲奈行此无益之事,是想让她来送死么?
    短短片刻,他已将前后因果关系想清楚了。伊藤玲奈却不知他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心里有些酥酥痒痒的、很是受用。见沈长河没有留她的意思,伊藤玲奈慌乱地福了福身转头就要离去,却听身后再次传来他的声音:“等等。”
    这敌国将军容貌极美,但更多的是浑然天成的阴柔之气;可他的声音却偏偏是男子之中最为低沉醇厚的一类,若未亲眼所见,伊藤玲奈绝想不到有着如此低沉嗓音的人竟生得这般雌雄莫辩。扶桑国内不乏阴柔妖冶的美少年,伊藤玲奈自己也见过不少,但他们之中竟无一人像眼前之人让自己感到“震撼”,更无一人能像眼前之人一般……令人心跳加速、意乱情迷。
    难怪姐姐会对他这么感兴趣。
    “刚才多谢公子相救,玲奈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这便告辞了。”定了定神,伊藤玲奈还是回过身来,轻声应道。沈长河摊开左手手掌,甚是自然地递到她近前,微笑道:“这两枚袖里剑,你是不要了么?”
    伊藤玲奈回府之后,整个人都是恍惚着的。
    她回来的时候,伊藤美咲正坐在画室之中背对着她描画着些什么。待她走近了,才发现那原来是幅人像图。
    “阿姐……”她柔柔地开口,带着十二分的歉意:“对不起,我失手了。”
    “姐姐知道了。”谁知,伊藤美咲仅仅是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坐过来拉住她的手走到玄关旁的榻榻米上跪坐下来:“没关系的,我的好妹妹,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可是阿姐,我的忍术还是不够好,他甚至徒手接住了袖里剑,还救了我。”伊藤玲奈非常诚实地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讲了一遍,而伊藤美咲安安静静听完之后才微笑着道:“玲奈,有件事姐姐想向你坦白,答应姐姐,不要怪姐姐心狠好么。”
    不等伊藤玲奈应答,她便自顾自说了下去:“其实,我今天让你去袭击他,实际上是为了让他误伤你,如此一来,帝国就有充足理由指责西南军政府恶意破坏和谈,从而让沈长河再也无法阻拦这次谈判了;说不定,还能让他的政*治前途遭遇一次最大的危机。”
    伊藤玲奈没说话。但她脸上惊恐的表情暴露了此时她内心的恐惧——
    如果刚才沈长河没有拽住自己,自己真的会死!而且,是死于亲姐姐的谋划之下,成为她计策的一个牺牲品!
    伊藤美咲当然看得见自家妹妹脸上的惊惧之色,于是语气更柔了一些:“姐姐知道你一定是有所怨怼,可是我的好妹妹,我们不仅是伊藤家族的女人,也是帝国最忠实的仆从,我们活着的全部价值,就是为了让帝国有朝一日能摆脱狭小国土的限制、成为玄天大陆东陆地区新一代霸主!你从小就在甲贺家学习忍术,当知忍者最终的信仰——”
    顿了顿,她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现在告诉姐姐,你的信仰是什么!”
    伊藤玲奈怯懦地垂下头去:“是‘忠义’。”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玲奈。”伊藤美咲道:“这不但是忍者的行事底线,更是我们武家儿女必须恪守的武士道精神。为了帝国,此身生死何计!玲奈,姐姐知道沈长河只凭一张脸就足以让你迷失自我,今天便是提醒于你,他是我们伊藤家的敌人,更是帝国的敌人,此人将来必死。”
    “……阿姐放心,玲奈记住了。”伊藤玲奈顺从地点了点头,目光却百无聊赖地落到了伊藤美咲身后的那幅画上。
    ——画上的人身形修长瘦削,一袭漆黑和服,长发如墨,肤白胜雪,看身形应是男子。唯独一张脸却是一片空白,看不出到底是谁。
    和谈不欢而散的第二天夜里,沈长河毒瘾再次发作。这次的戒断反应空前严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得多。
    沈长河自己心里十分清楚其中原因所在。若不是为了保证谈判过程中毒瘾不会突然发作,他也不愿采取这种极端的做法:用一种无毒无害、却只能将毒性压制在一段时间内的“药”抑制毒瘾,后果则是如上一次、也如今日这般,被积累多日的痛苦折磨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他没有再命令属下将自己绑在床上借助外力抵制对毒品的渴望,而是握着一把窄而锋利的匕首,在每一次疼痛和恶心之感来临之时狠狠地割向自己的手臂和大腿,用另一种尖锐的痛觉冲淡那些魔鬼一般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