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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忱舟老神在在道:“顾司长,将军如今着眼的是整个秦国而非西南一隅之地,怎么可能事事躬亲?不过你放心,今日你的出色表现裴阁老和张秘书长都看在眼里,他日定会向将军如实禀明。”
新党前脚刚走,基辅罗斯人就来了;接下来,又是大洋国、雅利加派来的代表……
几天下来,应接不暇,苦不堪言——在此之前,谢忱舟从来没想过“治国理政”,或者说,仅外交这一项就如此之难。
好在,外国人对她的“黑历史”不感兴趣。他们只对沈长河将军本人的态度感兴趣;同时,为了方便她“代行权力”,裴阁老也临时授予了她副秘书长的职权:也就是说,现在的谢忱舟坐上了已故的李云凌曾经坐过的位子,行使权力形式上的障碍不存在了。
……
然而,才到第三天晚上,她就累到坐在椅子上翻阅文件、翻了一半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之时天已大亮,谢忱舟头晕脑胀地按照“规程”想到地下室看看将军的情况,却冷不防一进门就头重脚轻地倒了下去!
鱼和熊掌(四)
谢忱舟的昏迷并没有持续多久。
她醒来的时候,人已躺在自己卧房的大床上。撑着身子坐了许久,谢忱舟才忽然想起来:
自己昏迷之前不是已经到了地下室吗?怎么会……?
“啊小谢你终于醒了!”高宸听见她下床的声音,便当即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冲她摇着尾巴:“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会昏睡更久呢!”
“将军醒了?”
“还是老样子。医生去看了,说是身体和精神上都没什么问题,之所以迟迟没有清醒可能和心理因素有关。”高宸的回答打破了她的美梦:“得亏是我留了个心眼儿,跟着你到了地下室的,否则到现在你还得趴在地上喝凉风!”
他自以为挺幽默,说完之后还哈哈哈笑了半天,结果谢忱舟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道:“高宸,你说将军会不会一辈子都这样了?”
“……”高宸皱着眉看她:“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顿了顿,他又快速下了结论:“别胡思乱想了,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再说了,那也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情。”
高宸此人,看着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实则接受能力相当强,也相当能拎的清。从被附身到“因祸得福”地成了秦国的战斗英雄、官至空军上校,他从始至终都保持了一种大事上“总体情绪平稳”的状态,没有过任何惊慌失措或者得意忘形的“失态”之时。
这本身也是一种本事——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本事。除了喜欢缠着她这一点比较令人无语之外,其实他并不讨厌;更何况,自从上次求婚失败之后,这位英俊有为的年轻人也再没向她提及此事。
话虽如此,谢忱舟还是不顾高宸的劝慰,又一次折返回了地下室。沈长河仍倚靠着墙壁坐在那张狭小的铁床上面,薄薄的被子盖住了他小臂及以下的身体,四条长长的铁链从被子里延伸出来、拖在地上。几日不见,他的精神状况好了些许,不再如一开始“可怜又弱小”地抱膝而坐、两眼发直,而是一动不动、神色木然地抬眼看向低矮的棚顶……
以及,穿过棚顶透气口照进来的一线阳光。
“将军。”谢忱舟下意识地唤道,却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反应。她轻轻地落坐在床头旁边的椅子上,几不可闻叹息一声,右手抚上他的长发,挑起一绺绕在指尖上转了几圈复又松开:“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肯清醒过来……”
“是不能清醒,还是不愿清醒?”
依旧没有反应。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反应,因为刚才她的动作似乎扯掉了沈长河的几根头发,后者吃痛地往旁边挪了挪身体,似乎不想离她这么近。谢忱舟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你就这么讨厌我,以至于就连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还是要躲着我吗?”
谢忱舟发觉自己好像有些疯魔了。或许不是“好像”,而是从意识到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混血男人的那一刻起,她就彻底疯魔了。她曾以为,只要占有了他的身体就能填满自己那不安分的、野性十足的心,可事实证明:人都是贪心的动物,得到之后总会想要更多。
现在——她想要得到他的心了。
“哎,小谢。”从一开始就在旁边站着的高宸忽然开口了。被人强行从苦情氛围中拽出来的谢忱舟颇为不快,冷冷道:“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高宸向来让着她,可这次却出乎意料地没有乖乖闭嘴。他固执地坚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下去:“你放弃吧,将军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你住口!不要说了!”
“这是事实,你为什么就不能面对现实?”高宸忽然抬高了音量:“我也是男人,当然知道他怎么看你!忱舟,你若当初不曾用那样极端的手段践踏他的尊严,也许你们之间还有一线希望,可这世上没有如果!你知不知道,男人什么都可以舍弃、甚至生死都可置之度外,唯独尊严二字神圣不可侵犯!”
“可他说过他不恨我……”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高宸痛心疾首道:“若是一般男子遇到女子投怀送抱,也许会欣喜若狂、认为自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可沈将军是何等骄傲、尊贵的男人,你对他所做之事非但侮*辱了他的人格,更有可能毁了他的事业!若我是他,必手刃你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