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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年沉声道:“不错,这身缟素是为我自己准备的,但也是为了沈先生!谢忱舟,你为什么从来都只看着自己、而不睁眼看看外面的世界?为什么你从来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自私自利?”
“身居高位者有几个心慈手软、大公无私的?哪个不是如豺狼虎豹般凶狠贪婪?”谢忱舟终于有些气急,大声反驳道:“宁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这是为王之道的亘古真理!你们阴阳纵横道若是从一开始就偏心沈长河,当初也大可不必对我卑躬屈膝、寄我篱下,我不稀罕。滚吧!你这命不值钱,我还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哈,哈哈哈……”谁知,楚年非但没有退出去,反倒仰天狂笑起来:“你可知将军九年前为何放弃与段焉争夺大总统之位、隐姓埋名甘做一介布衣?可知他为何数月前召你回来,随后又赶你走?又可知,他那样潇洒恣意的天之骄子,为何一次又一次地容忍、宽恕你的造次和恩将仇报?!”
真相(一)
九年前,西南军政府官邸。
“老臣……很欣慰,你……长大了。主君如果还在,她……一定会很,很开心,你一定会完成……她未竟的事业,一统大秦……一统,天下。”
“不要哭,孩子。能陪你走到现在,老臣……知足了。”
“公子,你知道,老臣本是阴阳纵横道中人……能知,能知天命……公子,若不愿杀谢姑娘,百年之后,就……放心地,把大秦交给她……来守护吧。”
留下这没头没尾的最后一句,三朝元老裴轩就此溘然长逝。裴轩过世后不到三日,便有一名小道士模样的少年找上门来,手里还拿着本书,在天寒地冻的苍穹之下搓着稚嫩的小手,一双浅褐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他,用稚气的声音问:“你就是沈长河将军吗?”
沈长河沉默地点了点头,随手从路边的摊贩手里买来一支糖葫芦递给他。少年握着糖葫芦吃了一颗,又问:“将军,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我啊,”沈长河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我在送一位故人。”
少年不解地挠了挠头。沈长河不再多做解释,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顶:“你呢,你师父没跟着你么?”
少年嘟着嘴道:“我可不是道士,我师父早就不管我了!”他不高兴地把手里的书往沈长河怀里一塞:“师父说,把这本书交给你,你知道该怎么办的。”
沈长河不甚在意地拿起书翻了几页,可越翻到最后,他脸上的神情就愈发严肃,漂亮的眉眼也逐渐皱了起来。这本不起眼的旧书,包装也并无特别之处,可里面的内容……
是自三百年前燕帝国建立以来,到未来三百年之后的大事件记事簿。其中每一条写得都很简略,基本都是由年份、人物、事件构成,可诡异的是,其间所记载之事到现在为止,全部都能与历史保持一致!要说哪里不一致,那大概就是从母亲嬴风出世之后开始了:
书上并没有沈慕归的名字,当然,也没有他和沈如风。至于嬴风的结局,也是一生未婚无子,然后在后来的大秦合众国总统之位上孤老终生。
“这是什么,历史课本么?”沈长河心下已经了然,却还是把书扔给了少年,微笑道:“叔叔我早就过了上学的年纪,不需要了。”
“哼,大人真是虚伪!不要就不要,我带走啰。”少年一把抢回书本作势要走,可他走了十几步都没见沈长河追过来,自己反倒有些奇怪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你当真不要啊?这可是天书!”
沈长河冲他挥了挥手,笑道:“再见。”
“哼!”少年不爽地撇了撇嘴,又往前走了几步,却冷不防肚子“咕噜”一声闷响,脚步也随之停住。
少年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来,对手指:“我,我饿了。”
“从此,这个名叫‘楚年’的少年就在将军府住了下来。多年以后,他遇见了天书中的未来国主,那就是你。”楚年神情冷漠地看着她:“至于先生为何退隐后会选择回到药师谷,那也是为了给你寻找解毒之法。”
“解毒?我中毒了?”
谢忱舟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中毒我自己会不知道?”
楚年冷漠道:“当年高宸刺你的那一刀淬了剧毒,无药可解,先生也同样做不到。此毒毒性发作之际,便是死期,这次先生替你号脉之时测出你毒发之日降至,因此央求江州龙氏家主龙五爷帮他……与你换命。”
那是谢忱舟来到百木草堂的第一天晚上。蹙眉看了眼床上昏睡不醒的女人,龙五低声道:“这个女人不是善类,你不该救。”
“按照天书,她才是未来的总统,不是么。”沈长河调侃道:“五爷一向冷心冷情,大公无私,怎么这次反倒感情用事了?”
“你说的,命由己不由天。”
沈长河笑了:“历史不该被人为篡改,也该回到正轨了。”
如果真按天书所说,李云凌治下的大秦合众国,将在她的带领下走上一条现代化的、高速发展的光明之路,而她的继任者们也将不会辜负人民的意志,一代又一代地创造出这个民族辉煌的未来。而如果强行逆天改命,必将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么一来,历史也许就会是另一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