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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城却突然一抬手,横刀在严少康和李书原之前,道:“别动。”
严少康低头看着横在胸前的苗刀,有点不明所以。伏城皱着眉头,紧盯着屋内。伏城的表情相当严肃,李书原顺着伏城的目光往里探头,但看不出什么。
黑布被一块一块撤下,阳光一块块照进去,黑暗越来越少,亮堂的地方越来越多。
墙角却有一处阴影怎么也化不开,现在就连李书原也觉得不对劲起来,他倒吸一口气,那块影子就像是一滩融化了的黑水,诡异至极。
“不好。”伏城看到一簇火苗,手中小刀掷出准确扎在一个火折子上,火折子凭空出现,然后陡然扎在地上,显得诡异。
伏城眼看火星卷上草席,道:“救火。”
下一刻,黑影突然钻出了一个人形,他深知自己已经暴露,竟然直接撞窗,裹着一身碎木屑就想跑。伏城已经料到了他的举动,他从屋外绕去,但动作慢了一步,伸手过去只抓到了对方的衣角。
伏城伸手的时候以为自己抓住的是衣角,抓过来之后却发现只抓了一把黑色的雾,雾气慢慢融化,变成了一滩湿哒哒的水,黏糊糊的沾了伏城一手。
这是方术。伏城来不及过多感叹,对黑影紧追不舍。
方术不能凭空使用,一片空地的情况下根本无所遁形,必须依照着旁边的房屋树木,越乱的地方发挥越大,黑影逃跑的路线就变得有迹可循起来,伏城顺着墙根一路追寻。
黑影从县衙窜出,直指一条巷子,前几天下雨,最近好容易出了太阳,百姓们把衣裳拿出来晒,除去霉菌,放眼望去,这一条巷子竟然全是飘荡的衣服。
这里是最好的隐蔽空间,果然,那黑影自从遁入小巷之后就像泥牛入海一样消失不见,伏城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晾衣绳之间穿梭,一阵风吹来,晒着的衣服兜头罩住伏城的脸。
风越来越大,把五颜六色的衣服吹得如乱花坠入,伏城在其中行走如同梦境一般。
伏城手中握刀,屏息听着每一点小动向,不对劲,耳边除了风的声音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交谈没有人行动,这条巷子的人们就像是一夜之间被掐住了脖子,连呼吸声都没有。
伏城前进一步,手中的苗刀破空而出,只听一声裂响,晒衣绳连同上面的衣服一齐断掉,哗啦啦的往下坠。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衣服而已。
灌满风的衣服如同鬼魂附体,伏城看每一件衣服似乎都拥有自己的意志,都像是张牙舞爪的厉鬼。伏城又使了一刀,同样的局面出现,只有衣服的碎片掉落在地。
伏城闭上眼,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吸气,吐气,吸气,吐气,空气灌满了他的肺,然后再缓缓排出。这个过程被无限循环,不断被放大,伏城双手握刀,僵站在原地,从头到尾也只做了呼吸一件事。
伏城在等,没人能说得清他在等什么,时间的感觉越来越慢,他似乎在这里站完了自己的一生。
突然,伏城睁开眼睛,有人等不及了。
伏城的刀向后破开,这一次不再是轻飘飘的衣服,伏城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撞上了一个硬物。
下一刻,世界像是被解封了一般,天地间的声音被尽数归还。风吹衣服的声音,人们的交谈声,做饭时打碎的碗,小孩子的哭闹。
“咦,我衣服怎么了?”一个老婆婆大叫着跑出来。
“晾衣绳怎么断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个叔叔好奇怪。”小女孩好奇的询问。
伏城转过身,背后什么都没有,黑影消失了。伏城皱了皱眉,他缓缓低下头,地上残留了一滩血迹,再往前看是一串血脚印。
伏城花钱赔了人的衣服,一言不发的开始前进。追寻血迹的过程中,让他想到了在生死教的日子,通过一些蛛丝马迹让人无处遁形。
伏城手里拿着刀,丝毫不介意自己的举动在别人看来有多么奇怪。伏城前进的地方,人们纷纷让步,没人愿意把自己卷进江湖纷争,他好像化身森林里的猎人,在追一只被射中腿的小兽。
伏城不慌不忙,他知道对方伤的不轻。
突然,脚步消失不见了,伏城这才周围的景色相当眼熟,他抬起头,看着熟悉的牌坊,这里是柳荫巷。
柳荫巷三个字在阳光下显得温柔和和煦,被乌鸦吴老头亲自擦拭过的牌坊,不知道沾惹了多少人的鲜血。
巷子里有几个刀客在晒太阳,他们看到了带刀的伏城站在巷子口,不约而同的打量着伏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
柳荫巷不问来历,如果来自于生死教的伏城能在柳荫巷,这条巷子里一定会有更多的同类。
黑影为什么要藏在县衙?他要销毁什么证据?
事情越来越麻烦起来,伏城在生死教的时候没人能够把方术练得如此出神入化,这是邪门歪道,并且极其看中天赋,小小的孩子大多数都无法入门,使用的方术就如同可笑的街头卖艺,在正式的比试之中毫无胜算。
但伏城忘了,这么多年过去,所有人都在成长,黑影的方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伏城刚想抬脚进入柳荫巷,只感觉到背后有人,他一回头,横刀把企图偷袭他的人打翻在地,这一招是下意识的举动。
李书原被他打了个正着,躺在地上捂住自己的鼻子,道:“操!你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