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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不愿,弟子立刻就会收手的,弟子虽是多情风流,可名声清白,绝没有辱了师门清誉。”何清晓手握着一块圆木,小声争辩道。
“何时能静下你那花花心思,以纯净灵力刻下一个字,何时再出火牢。”容羽背过身不再看他。
“头发会被烧掉的,还有眉毛,还有睫毛……”何清晓哪里是能静得下心的人。
要说为何后来他头发眉毛尚在,大概还得感谢小师弟要买几块石头罢。
……
仙乐城北,除了大名鼎鼎网罗天下情报的一品楼,还有一处规模不小,高墙红瓦的宅院尤其显眼,虽也是在这大城之中,因为远离集市,周围往来的人烟寥寥无几,若是坐在这宅子前的街道上守着观察一日,还能发现这宅院正笼罩在一个巨大的结界之中,就是飞鸟也不会经过。
这样的隔绝外物持续了足足七日之久。
遍植着兰草的花园里,杨柳依依,清池无波,万物皆如一幅静止唯美的画卷,唯有那亭中对弈之人时不时地抬手落子,揶揄两声。
“你这地方没趣得紧,”何清晓一手托着下颌,执一枚黑子叮叮当当地敲着棋盅,“你说国师为何不住我那里,有花有酒有美人。”
“啧。”对面白衣男人身姿板正,眼皮都未抬,那一脸的疏离淡漠,能让人三伏天里生一身寒。
“姜清楚,我忍你很久了,这就是你和师兄说话的态度吗?”何清晓将棋子扔回到棋盅里,谁知对方却似早就在等他翻脸,只默默地收起白子,起身之时整了整衣摆,一振衣袖双手交叠向前,说道:“告辞。”
“姜清楚!”何清晓一掌拍在棋盘上,黑色棋子登时溅开洒落了一地。
“兄友弟恭,二师兄连我的名字就道不明白,怎么还好意思计较我的态度。”姜楚看都未看地面就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的黑子,何清晓见他要走,立刻在他身后揶揄道:“哟,本就是清字辈的弟子,姜清楚,讲清楚,有什么不对的。”
姜楚步子一顿,语调波澜不惊道:“小师弟名为叶知秋,你下次也管他叫叶清秋试试。”
后院一处僻静的屋子里,叶知秋已经在此炼化灵火长达七日了,要说这样的进度对于一般筑基修士来说并不算慢,可叶知秋却是半点不满意自己的进展,他心知肚明自己是缘何耗了这么久。
同一件事,三年前丹炉激起的心魔,实则从未自他心里磨灭过,仇恨本就如冰山上的雪球,一日不彻底击散,只能随着年月越积越大,直到那困在记忆深处的恶鬼化为实形,活生生地立在你眼前,那一刻,方知何为地裂山崩。
可容羽说的没错,爱恨情仇本就伴随人的一生,他既没有踏上无情道的打算,就没有必要陷入执念,将这样的愁情杂绪视作阻碍修行的绊脚石,有人超凡脱俗,无情无欲,也就有人心怀天下,快意恩仇,他叶知秋如今应该做的,不是圈地自苦,更不是冲动报复,而是必须要强大自身。
“你心境平稳了?”容羽睁开双眼,收回轻覆在他身前的手。
“好多了,”叶知秋一手掐诀,再引灵气循环一个小周天,吐纳调息之间,气海中心一团透着青色光泽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他睁开已复归清澈的双眼,唇角是一抹恬淡的笑意,“你猜到多少了?”
容羽站起身,又扶了他一把,说道:“八九不离十,我们明日启程去逍遥门。”
“可是三师兄那里有消息?”叶知秋这几日一直在闭关,除了容羽是谁也没见到过,只记得容羽那日带他来到这宅院后,为了让他专心炼化灵火,说打探消息有姜楚,若有什么大动作,自会通知宗门料理,而他最该做的就是静心修炼,有些事,或许旁人动手不如自己来得干脆彻底。
这话倒是不假,那易无忧金丹修为,又岂是他叶知秋一时意气用事能敌的,可若是求助于人,即使当真是要了此人性命,也无非是这世上少个仇人,而不是消了他心底的恨。
容羽点点头,牵过他的手,掌心托起他的手背,说道:“灵火给我看看。”
“这火,我原本是要送给你的。”叶知秋说起这事就有些赧颜,自己的心意那是绝对的诚挚,可人家那日是一回来就从何清晓的手上要走了灵火,二话不说地就把他往这屋内推,就是再怎么解释买这火的用意,也半点不听,只关起门来引导他炼化。
容羽这人的脾气,还真是很难捉摸,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就是这人是真心实意对他好,而且是那种不管不顾,有些不讲理的好。
……
花园中的师兄弟两人还在拉拉扯扯,不过这也是外人远观会这么以为,实则是姜楚一脸不耐欲走,何清晓不依不饶地拽人衣袖,这姜楚是何个性,旁人不知,他这个师兄还能不知道吗。
“你也别惯爱冷着脸,倒显得多嫌我似的,你说这长幼有序,我们都还没灵火呢,小师弟就占了先,还不是小清楚你不可爱,没有好好把握住当小师弟的时候。”何清晓看他姜楚这脱身不得,又无可奈何不敢扰了师尊清静与自己动手的模样,说得更起劲了。
“住嘴。”姜楚双手握拳,任是静心咒都难以隔绝这嗡嗡吵闹的人。
“叶清秋师弟,小清秋,”何清晓忽然甩开姜楚,又似寻到个有意思的事,只挥着手冲着方才从一片花丛矮树旁走出的叶知秋高喊着,还不忘用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姜楚,小声道,“试试就试试,怕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