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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众人,除了叶知秋,却是无一人可以顶住威压抬头看一眼来人。
“本尊一出关,就听见你在直呼姓名,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
“呵,呵呵,”叶知秋正眼都没有瞧上对方一下,只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笑声中又何尝不是在言说着凄凉,本体与分神之间记忆并非全然没有互通,是他们爱的不够铭心刻骨,还是这人本就无情到这种地步,“你说,你不会忘,除非是你根本不想记得,我终于明白自欺欺人是什么了。”
“放肆。”
“那又如何,师尊您是要处罚弟子吗?”叶知秋此话一出,以对方的身份,自然不会再在此地停留,只将他与尸身一同带走,也不过眨眼的功夫,已是变换了人间,沧澜道宗已在眼前。
前来迎接的是叶知秋的三位师兄,这三人毕恭毕敬地行了礼,道了声:“恭贺师尊突破合道。”
却也是姜楚最先壮着胆子提了句:“小师弟名为叶知秋,是在您闭关之时拜入门下的,弟子奉命先行一步回来,就是要将此事始末告知师尊。”
这话已是说到这份上,可姜楚却是眼见师尊清冷的眼光一瞥,就立刻噤了声,不敢再多言。
“丹云子长老突破合道,吾等道宗上下与有荣焉,可是,长老小徒这一身气息可不平常,不知……”这伴随着威压的话语一出,姜楚等人俱是退后行礼,心中皆有对掌门的不满,但谁又敢置喙。
“本尊的弟子,既是存疑,又不敬师长,自即日起,囚于寒天湖思过,非召不得回。”
第75章 互相成就
“小师弟, 师尊让你去正殿见他。”
叶知秋整理着容羽衣襟的手停顿了片刻,目光不移,只语气疲惫无力地回姜楚道:“必须立刻去吗?”
“是。”姜楚立在门边, 看着屋内叶知秋一身血污的背影, 目光少了往日里的傲慢, 倒是难得的有些关怀神色, 说道:“我想说的,可是你也知道师尊的脾气, 他若是明日想听了,我一定会如实告知的。”
“我不知道。”叶知秋还未恢复的双手颤抖着抚平了容羽衣襟和袍袖上的褶皱,触到那已被鲜血染红失了金色光泽的丝线,他本以为自己的五感皆已麻木了,可那与自己衣袖上一般无二的羽翼就仿佛褪去柔软的绒毛, 只剩下根根利刺,扎得他指尖疼痛不已, 这是不见血的伤,却是痛彻心扉。
“知秋……”姜楚心底不知是何滋味,师尊明明还活着,可是这满室却只有挥散不去的悲伤。
“他要见我, 可是戒律殿来人了?”叶知秋指尖灵光微耀, 却是只给容羽一人施了一道净衣咒,“罢了,见到了不就知道了吗。”
叶知秋从容羽的卧室离开,独自走向正殿的每一步, 都似凌迟, 自欺欺人,就是这样既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还拼了命的让对方以为自己不在意,在这样本就谁也都不诚实的爱情里沉溺,假装睡不醒,看不清。
但你又何必欺瞒我至此呢……
他走过曾经无数次穿行而过的长廊,这里本就是冰冷的,是什么让他曾以为这里有了温度,直到自己的面上也不再有温度,他踏入了正殿隔绝外界的结界,一身白衣洁净无瑕,长发散开,整齐地顺着脊背倾泻如瀑,除了一双还依旧红着的眼睛,可谓是身不染尘,玉洁冰清。
未待那高高在上之人发话,他自是心如明镜,秉持着身为弟子该有的恭敬谦卑主动上前跪下,将一个透着微微寒气的玉盒双手捧过头顶,奉于身前之人,字字铿锵道:“弟子叶知秋身犯重罪,心甘情愿入寒天湖,然入门三年,一未尽孝师尊膝下,二未守弟子本分,三未扬我师门荣光,实不敢受师尊恩惠,昔年拜师之言,弟子一日不敢忘,唯有这一身衣衫还请师尊容弟子留一个体面。”
“你不必如此,本尊没有将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来的习惯。”丹云子却是没有接过,只语调清冷地说道。
叶知秋目光低垂,这番陈情告罪已是耗尽了他的气力,他有心再至诚地说上一遍,可鼻尖蓦然又涌起了一阵血腥气,心口抽痛,眼前虚影一晃,身形就难以维持恭敬的仪态,只是这一晃神,手上的重量就一轻,他兀自收回了空荡荡的手,心中却也是又空去了一块。
“起来说话罢。”丹云子的声音有些轻,以至于以叶知秋此刻的状态,竟是没能立刻听清,直到看见对方的手落到眼前,方才撑了下地面站了起来,又退开了数步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不曾看过丹云子的脸,只强撑着精神道了声谢。
丹云子打开玉盒,瞧了一眼里面盛放的纳戒,“咔哒”一声盖上玉盒,说道:“本尊修无情道,已至太上忘情境,你既是本尊的弟子,如今也已看透了人间百态,今日既罚你前往寒天湖,你就该清楚那里才是你最好的去处,炼心忘情,不可懈怠修行。”
“师尊您亲力亲为陪弟子走过的路,就是为了让弟子断情绝爱吗?”叶知秋身形摇晃,喉间血气弥漫,蓦地又向后退了半步。
“不知何为情,如何道忘情。”丹云子立在原地,语气平静,落在叶知秋的眼里,那样的身影却是越来越遥远了。
叶知秋情绪难抑地喘着气,死咬着下唇也没能阻止眼泪满溢出血红的眼眶,他声音压抑嘶哑道:“分神而已,即使死去也只是没了些不重要的记忆,折损些微不足道的修为,你一早就告诉过我,你说的每一句话,我明明都记在心里,你要的情,你得到了,也放下了,折损的修为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