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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算是吧。”路易斯的回答很微妙,说完就移开了视线。
    艾德里安突然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对了,您来时看到吕西安将军了吗?他怎么样了!”
    路易斯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确实顺手救了两个人:“哦,我好像救了他一命。”
    “……好像?”艾德里安不知说什么才好。
    路易斯摆了摆手,又说:“码头那边已经来人了,很快就能把你从船上移出去。”
    栈道上已经“热闹”起来:火情最早惊起的是附近的地下帮会,逃出生天的吕西安将军也很快叫来了城市守卫,加上住在码头边的普通市民,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栈道上的火扑灭,正想办法登上着火的轻帆船,救出滞留在船上的幸存者。
    路易斯正欲站起身,好从船上配合船下的救援者,却被艾德里安拉住了袖口。
    “大师,袭击我和将军的是库尔曼人。”
    “我知道,刚才还和他们过了几招。”
    艾德里安马上追问:“除了他们……您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路易斯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冷静地回答:“不,我只看到了那群库尔曼人。见栈道上随时可能有守卫赶来,他们就跳海走了。”
    怕这样临场编出的说辞显得敷衍,路易斯又补充道:“他们离开前还争执了一阵,但我听不懂库尔曼人的语言。”
    “真奇怪……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德里安皱着眉头,一时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假借吕西安将军的名义给他递口信、把他约到码头的信使明显不是库尔曼人,艾德里安也想不出飞狮公馆与这些来自北方的战斗民族能有什么过节。而库尔曼人出现在玛伦利加,本身就是件离奇的事。
    但无论如何,艾德里安与吕西安将军都侥幸逃过一劫,这就算值得庆幸了。
    “掉进海里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艾德里安终于重获反思的余裕。
    路易斯低头注视着艾德里安苍白的脸颊,宽慰了两句:“也是你命不该绝,托雷索的血统果然不同寻常。能同时和一群袭击者对峙,看来你的剑术又有了长进。”
    得到了路易斯的赞许,虽有些不合时宜,艾德里安还是想有理有据地自谦几句,不料嗓子一哑,又从喉咙里呛出半口带血腥味的海水。
    路易斯的脸上依旧挂着淡到看不出来的无奈微笑。他扶着艾德里安的后背,好让他倚靠自己坐起来,慢慢恢复呼吸的节奏。
    守卫与帮忙的市民已经登上与火船相连的其他船只,正手忙脚乱地把长木板搭上没有着火的船舷,给路易斯和艾德里安铺开一条通道。
    “你看,玛伦利加的良心们来了。”路易斯拍了拍艾德里安的肩膀。
    不知为何,艾德里安总觉得路易斯好像隐瞒了什么,却摸不出半点底细,只有一缕难以名状的忧虑悬在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You’re Immortal?  Marcin Przybylowicz
    ☆、第六十章 清白
    我们在讨论玛伦利加(特别是经济与治安)时,常在“城区”与“城郊”之间划出明确的界限,而渔村的定位就显得十分暧昧。
    村子离码头很近,每日的渔获大多会直接送到海港区的渔业市场,但以打渔晒盐为生的村民们与玛伦利加的关系似乎就到此为止了。他们收入不定,生活拮据,恐怕和城内最贫困的人群同处一个水平。鉴于家中没有像样的财产,就算夜不闭户也未必会有什么损失。
    因此,比起榨不出油水的渔村,玛伦利加的税务官们更喜欢到城郊的农庄转悠,城市守卫也常常忽视这片区域。
    ——银湾塔杂记·玛伦利加的治安状况
    越过玛伦利加留有侧门的南城墙,沿着海岸线朝滨海山崖的方向走,在村庄边缘旧教堂的西南方,距最近的人家约有二三里地的山坡底下,有一处废弃的谷仓。
    主人从庄园搬到城里之后,这座谷仓已经空了十几年,空荡荡的木架间结满蛛网,强风穿过破损的木窗,发出诡异的长啸。就连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都极少到这玩耍——虽然多是因为长辈们添油加醋的恐吓,让他们误以为这里是无光者的巢穴。
    近几日,趁着村民们忙于劳作、无暇顾及与己无关的杂事,这座阴森恐怖的谷仓竟成了一群人的临时住所。草草清扫过的地面横七竖八地排着简单的铺盖,墙角堆有几个装着食物的木箱,以及两桶本地少见的烈酒。
    楚德知道库尔曼人喜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为拉拢这批性情剽悍的猛兽,他也稍微花了点心思。
    他们在吃的方面并不挑剔,只要分量足就不会抱怨,还对本地人嗜甜的口味感到新奇,但温和到孱弱的银湾蜜酒决计入不了他们的口。
    这批库尔曼人本是北方买家派来押运粮草的。因为通身尽是与玛伦利加格格不入的做派,他们在此活动多有不便,莫吉斯总督和楚德便把他们安排到了附近的其他城市,原打算等物资筹集齐备,再让这些库尔曼人入港上船。
    计划赶不上变化。先是灾变引发的寒潮,后是总督被杀,玛伦利加与北方参战国藏在牌桌下的秘密交易面临搁浅的风险。
    为了尽早排除隐患、度过险滩,楚德给这些好斗分子安排了一次性的“副业”。只是码头上的伏击并不那么顺利,带来的十五个库尔曼人折进去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