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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蝶这人呢,随便点说,是平平无奇,往好听里说,是又慧又憨,十分匀称,哪边都不过头,而其他人绝无他这般美好。
何方舟道:“东厂多方查探,终于查到了展公公下落,他当日于京城中被人掳去南边一座荒山上。据查此处荒山里有许多诡异之处。前朝时,山下乃是个寨子,后来经迭战乱,寨子便荒废了,官府去清查人数户籍,在那不见人烟。可却偶有路过的人说那有人。
探子在那隐身查访,终于看到有几个成人从附近城镇购来粮食布匹等物,入了寨子,在一处偏僻地方打开机关进去了。探子待到入夜,从那处机关进去,走过长长地道,再出来时,竟看见了一条通往山上的简陋栈道。又竟一番试探曲折,东厂一人蒙混了进去,终于查明事态,传出消息,最多明日,便可里应外合,将此处一举歼灭,将包括展公公在内的所有被掳人士都救出来。”
皇帝皱眉道:“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何方舟温声道:“奴婢妄自猜测,他们本是不堪战乱或前朝苛政杂税,便逃遁到了山上,可毕竟山上与世隔绝,不通外人,经历几代,难免人口零稀,因而他们便决意去外面掳人补充。”
“那他们怎么那么厉害,还能制住展清水?展清水不是会武功的吗?”皇帝问。
何方舟微微皱眉:“关于这一点,奴婢也觉得很疑惑。可如今还没查出后续来。”
……
事情很顺利便解决了。
那所谓“桃花源”不堪一击,被锦衣卫团团围住,将其中分为掳人的与被掳的两边,掳人的送去官府查办,被掳的自个儿回家。至于被掳的在桃花源中所生孩童,本以为是难题,可究竟还是血浓于水,几乎都主动讨要带走了。还有些人是与桃花源里本来的居民、也就是掳人的那方成亲了,如今亦割舍不下,要带着一块儿走的。至于这些纠结,东厂就懒得管了,都给了当地官府去办,他们只要紧接展清水回京。
大约十来天左右,展清水终于千里迢迢地赶回了京城,在家中洗漱过后,匆匆的就入宫去告罪谢恩了。
听完事情经过,皇帝叹道:“嗐,你也是一片好心,谁料世上竟有此等恶徒,利用人的好心来干坏事,实在可恶,叫人防不胜防。”又道,“得,见你精神不错,又没别的损害,不幸中之大幸。等会儿你自己去御医院找人看看,内外都检查一番,别落下什么自个儿不知道的病根。过后这几日,你也不必急着回宫侍候,在家好好儿养养。”
展清水急忙再度跪下叩拜:“圣上仁厚慈爱,奴婢感激涕零。”
“嗳,朕跟你,谁跟谁?”皇上豪爽地挥了挥手。
何方舟听闻展清水回京了,心中那块大石总算落了地,想来想去,无论如何,终究是兄弟一场,且还有些疑虑询问清楚,便简衣轻便,去了展清水府上拜访。
因去御医院耽误了会儿功夫,展清水还没回来,何方舟倒也不觉什么,去客厅里坐着等会儿无妨。他往来展府不多,可展府上下就那么几个人,都认识他,亦看出老爷对何公公的热切,因此待他向来恭敬。
然而今日,何方舟察觉出展府下人恭敬中的一丝犹豫、忧虑与迟疑。
何方舟正不解地喝茶,转眼就得知了原因。
“这位客人是?”
何方舟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见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他放下茶盏,微笑着看向管家,道:“这位是?”
管家:“……”
他干笑了两声,默默地咽下一口唾沫,道,“回何公公的话,这位是慕公子,和老爷一起回来的,也是被掳走的人。”又对那年轻男子道,“回慕公子的话,这位是何公公,提督东厂。”
何方舟恍然地点点头。他是听提前一步回东厂复命的人说过,展清水在那地方被逼着和一位年轻的大夫成亲了。那大夫好像叫慕容,说家里已经没人了,本也是想来京城谋生的,因此就和展清水顺路一起走了。
“慕公子好。”何方舟站起身,友善地向他微笑颔首。
慕容忙也向他行礼:“何公公,久闻大名。请坐,请上座。”
一面说,一面自个儿朝主位太师椅走去。
何方舟站在客座那儿,含笑看着他,心里却犯了些嘀咕。
这慕容怎么一副这是他家的样子……不是假成亲吗?
慕容见他不坐,自个儿也不坐,客气地问道:“怎么了?”
又“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道,“我以为你是东厂提督,已经知道了。因为我向来听闻东厂消息灵通……我和清水成亲了。”
“……”何方舟含笑道,“不是为形势所迫吗?”
“正是如此,”慕容笑道,“可多日相处,假扮夫妻,白日要在人前恩爱,夜里也要同寝而眠,我本又是断袖,难免对他日久生情。”
何方舟:“……”
慕容见他站那不动,想了想,便也去到客座,在他旁边一位坐下,十分温柔有礼的样子。
何方舟犹豫一下,坐了回去,拿起茶盏,垂眸喝茶。
慕容看着他,又问:“何公公乃是第一个登门慰问之人,想必与清水关系很好吧?”
何方舟将茶盏握在手里,微笑道:“多年同僚。”
“原来如此。”慕容也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