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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也很能说啊,现在怎么挤不出词儿了?”贺栖洲笑得狡黠,将那小一圈的手拢在袖子里,遮得严严实实,“现在能理解了?”
“……不跟你说话,我要看着他们。”辞年没有给出正面回答,也没有将手抽回去,一只手在人家手中了,他便用仅剩的另一只手继续撑着下巴,死死盯着远处的两人不肯眨眼。
徐问之终于将袖子里的木盒子拿了出来,光是这盒子的样式就挑了许久,这份礼物确实是用了心了。立在对面的茸鸢姑娘是背对着他们的,所以辞年看不见她的表情,可看到徐问之急切的样子,便知道这镯子也送得并不顺利。辞年更加着急了:“快哄哄姑娘!”
他本以为自卑胆怯的徐问之会就此放弃,和没想到的是,他在被茸鸢拒绝了两次后,竟大着胆子,将盒子里的镯子取了出来,一手抓住茸鸢的手,一手将那镯子套了上去。阳光和煦,姑娘露出的那截手臂,与她手上映着阳光的银镯子一样白皙。
蜿蜒的花枝缠绕交叠,垂下的流苏随风而起,即使隔得很远,也能看清那手腕上星光般闪耀的花瓣。
茸鸢没有把手抽回去,她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份满带着爱意的礼物。徐问之的脸上终于绽出了笑容,他紧握着茸鸢的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辞年看在眼里,却比他还高兴:“成了成了!漂亮镯子果然有用!”
贺栖洲道:“是,是你眼光好。咱们走吧。”
这对恋人重归于好,接下来恐怕还有许多话要说,他们两个碍事的家伙,还是老老实实回家的好。这一路,辞年的心情都格外的好。他觉得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不狠狠犒劳自己一番,恐怕都对不起这老半天的辛苦奔波。实际上,他也只是帮着挑了首饰,还让徐问之当着满大街的人丢了个小小的丑罢了……
一回到家,辞年就将斗笠摘了下来,那对耳朵压在竹斗笠下,怎么都会有些不舒服的。贺栖洲顺理成章地接过他手里的斗笠,替他挂在墙上,还没来得及抓着他洗手呢,这小狐狸就一蹦三尺高地窜到后院喂鸡去了。
那小小鸡舍里的芦花鸡可都是他的宝贝,连贺栖洲去照顾他都不放心,非要一天天的自己照顾着才行。贺栖洲怕他着了凉,便拿起披风绕到后院去寻他,果不其然,辞年就站在篱笆旁,一手拿着拌好的小米,一手撒着粮,活脱脱把这京城的贺府活成了竹溪村的小院。
贺栖洲缓步走近,给他披上了斗篷:“这里种了竹子,都把阳光挡住了,站久了冻着。”
辞年笑嘻嘻的,将手里的最后一把小米撒完,又围着篱笆看了一会鸡,突然转过身,贴着贺栖洲的脸颊亲了一口。贺栖洲这斗篷系带还没绑好,一时松不了手,只能结结实实被他啃了一口。辞年道:“刚才那下,轮到我了。”
他这是惦记着自己刚才大街上被吻了手背,所以刻意换回来呢。
贺栖洲笑道:“你怎么这么记仇,什么都记得。”
辞年道:“我自然什么都记得!你要是哪天偷偷摸摸亲我一下,我也要偷偷摸摸亲回去,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贺栖洲哈哈大笑:“是十年不晚。”
辞年吐吐舌头,等贺栖洲系好了斗篷,他便又跑到院子里撒欢去了。好在这京城够大,院子也够大,能容下这只在竹溪村居无定所的小狐狸。枝头的细雪彻底融了,贺栖洲立在游廊里,看着辞年将最后一点雪沫子团成一团,捏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笑道:“你这是什么东西?”
辞年枯枝掩映里抬起头,举起手中的雪块,大喊道:“是你!臭道士!”
这一季隆冬,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
阳光越来越暖,风也越来越润,长安地处内陆,要下点雨可实在不容易,但这春天到了,再不给面子的老天爷,也总该降些绿意,泽陂这辛勤了一年又一年的贫苦百姓。春雨贵如油,大抵是如此了。
进入三月,辞年终于又找到了买新衣服的接口。那点压岁钱用光了,他便死乞白赖地问贺栖洲要,贺栖洲让他在屋里修炼,修习一天过后,贺栖洲觉着合格了,便给五钱银子。辞年特地寻了个空闲的小木箱,就把这些碎银子全都攒进去,不过几日就能买一身新衣服了,他自然兴高采烈。
院子后的芦花鸡下了蛋,正在孵小鸡,每日贺栖洲早早出门,辞年便去看母鸡孵蛋,看累了,他就休息一会,然后自己开始修炼,等贺栖洲忙完了钦天监的活计回来,他便乖乖等着贺栖洲考察修炼成果,顺带拿走今天的奖金。
“不错,今天也没有偷懒。”贺栖洲取下他手上的砗磲珠,握在手里捂了一阵,那亮红的珠子散着温热,灵力长进不少,而且十分充沛。他点点头,将砗磲系回去,“可以领银子。”
辞年赶忙伸出手,脸上的笑越发乖巧,可贺栖洲看着这样,竟有了逗弄他的坏心思。贺大人从兜里摸出五钱碎银子,笑道:“小神仙,你怎么这么穷啊,你的信徒都不给你供奉香油钱的吗?”
辞年一愣,撇嘴道:“他们能给我供奉香火就不错了!还指望着我保佑他们发财呢!都是一群跟我一样穷的人,哪来的钱啊……”
贺栖洲将一钱银子塞到他手心里,道:“我问一个问题,你答一个,我要觉得好呢,就再给你加一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