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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年被熏得眼睛都疼,他皱紧眉头,拔出虹瑕,淡红的灵气溢散开来,在迷雾般笼罩的混沌黑气中照出一片清亮。与此同时,大蛇眼睛一亮,冲他们吐了吐信子,猛地张大了嘴。两人定睛一看,更是震惊。这嘴里根本没有信子,有的只是一条条排列着,正大张着嘴,疯狂嘶鸣的红蛇。
那些蛇就似是被人种在了大蛇嘴里,齐齐整整,塞满了大蛇的口腔。大蛇一吐息,那缠绕如藤蔓的红蛇丛中便猛地钻出一条更壮硕的蛇来!那蛇就像它的信子,猛地弹出,冲着贺栖洲的面门直直袭去。辞年大喝一声“当心”,立马挥剑,却没想贺栖洲手里那柄剑更快,还没等辞年有所动作,那剑便猛地出鞘,斜斜削去了那蛇脑袋的一半,露出了搀着黑血的森森白骨。
大蛇吃痛,仰头嘶鸣起来,声音从它散着黑气的身体里滚出来,震得人耳朵生疼。辞年趁着机会,一踏屋檐,飞跃起来。他屏住呼吸,双手握剑,踏着大蛇蜿蜒的身体向上飞奔。这蛇的每一寸都像是灌满了腐肉,一踏一个坑,根本没有活物该有的紧实感,辞年攀上蛇头,对准那硕大的眼睛,挥剑便要斩。
“后面当心!”剑锋落下的瞬间,贺栖洲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辞年反应极快,赶忙回头,却见得身后的另一只眼睛里,几条金黄的长蛇弹射出来,张大了嘴,对着辞年的后颈便要啃下。
直到这时,辞年才彻底明白过来,这条大蛇,根本就是被各种小蛇拼凑而成的怪物!不止是信子,不止是眼睛,这蛇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鳞片下,都藏着一双阴恻恻的眼睛,它们在它的身体里潜游攒动,它们就是它,是随时可以从各个角落里窜出来将两人撕碎的它。
白光闪过,腥臭的血水溅射出来,辞年咬着牙,将虹瑕的剑光刺入了大蛇的左眼之中。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脚下的蛇吃痛,用尽全力扭动着身体,辞年站立不稳,被它狠狠甩落在地。
随着摇晃的视野逐渐平稳,辞年艰难地撑起身子爬了起来,他被甩到了一旁的草场上,连视线都被浓密的牧草遮挡,但比牧草更令人烦心的,是那些依旧掩藏在草丛里的蛇。这地方的蛇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它们步调统一,全都听从大蛇的指令,如果不将这大蛇击破,无论怎么杀都没办法把剩下的蛇杀干净。
贺栖洲还在屋顶上,手持着那把发着白光的剑,与瞎了一只眼的大蛇斗得难舍难分,剑光四起,看得人眼花缭乱。辞年站在草里,只觉得这吹来的风都带了腥味,唯独立在高处一身白衣的人,还能用剑气刺破腥风,留住几分青冥浩荡。
辞年咬咬牙,摘下了头顶的斗笠,四下看了一圈,不知该放在哪,便干脆绳结一绑,将它携挂在肩背上。
贺栖洲又挡住一击,瞅准空档,狠狠刺中了大蛇另一只眼,那灯笼似的眼睛里立刻散出好几条蛇,缠着剑刃攀援而上,张嘴便要往贺栖洲手上啃。电光火石间,一道白影迅疾闪过,贺栖洲只觉手上一阵风过,那几条蛇便纷纷断做几截,散落一地。
贺栖洲一惊,赶忙抬头,只见眼前的人散着一头白发,耳朵比以往更为修长。少年咬着獠牙,眸子里透出一阵莹绿的光,他一手持着剑,另一只手五指散开,每一根指头的顶端都生着尖锐的指甲。而此刻,辞年那指甲上带了黑红的血迹,他却丝毫没有避忌的意思,反而一转头,把剑也往身后一背,冲着大蛇的面门抓过去。
贺栖洲叹道:“怎么头发又散了。”
辞年来不及回头,他一面躲闪,一面狠狠用利爪削下大蛇的鳞片,骂道:“你没脑子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头发!”
“关心关心怎么了,好歹是我梳的……”带笑的话音未落,一条蛇正从那被利爪划开的破溃里飞窜出来,贺栖洲横剑一挡,直把那长虫劈作两半。
辞年拼力厮杀,眼中绿芒大盛,他咬牙道:“只用剑太不方便!”
手上剑花未停,贺栖洲认同道:“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两人通力合作,默契十足,竟是渐入佳境,不再似刚才那样狼狈不堪。
大蛇双目失明,已经没法通过眼睛寻到两人的方向。周身的每一条小蛇都能看见他们,却依旧被大蛇禁锢在体内,一时半会窜不出来。眼见大蛇无法找准二人,那些小蛇似也焦急,它们藏在鳞片下,却一个个不安地涌动起来,眼看就要冲破那层薄得发亮的皮。
见时机快到,贺栖洲终于收了剑。他后撤一步,两指一捏,抵在唇边,用力吹出一声呼哨。
这呼哨声悠长,刺破云霄,更像一句无法违背的命令。
翅羽拍打的震天声响从山边传来,辞年抬头,只见得一片黑压压的什么东西,正翻山越岭而来,它们雄壮有力,飞得极快,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到了跟前。辞年定睛一看,这赶来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只只鸟儿。它们展开翅膀,在空中极有秩序地悬停着,目光却紧紧盯着那地上的大蛇。
大蛇体内的一条条小蛇躁动不安,它们急迫地想要找准攻击的目标,却因为大蛇的失明而无法得逞,鳞片下的暗涌越发激烈,终于,第一条蛇冲破阻隔,狠狠冒出头来,冲着两人的方向弹射而来,辞年刚要拔剑抵挡,却见的空中一个黑影疾掠而过,那鸟儿动作极快,叼着蛇窜出老远,再回来时,草场上便多了两截被扯断的蛇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