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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撤。”话听到这,阿满不必再听什么了,只要与馥瑾相关,他总是格外果断,“我与馥瑾相处这么多年,她的一切我都很清楚,你只需告诉我那花的大体方位,其他的,就交由我来吧。”
    张茸鸢自戕,内务府料理后事,一切相关的东西,大多是存放在后宫中的。贺栖洲从书房里取出地图,摊在桌上,细细端详了许久,这才指出几个大体的方位,让阿满查看。几人对着地图勾画了一阵,测定了几个大致的方位。
    阿满不消多想,立刻站定。平日里他总是一副温吞和气的模样,似是什么都好商量,不是跟辞年玩闹看书,就是陪着馥瑾绣花写字……而此刻,站在院中的阿满,不像那满树通红的石榴,更像一棵笔直挺立,斗志昂扬的青松。
    他一拍双手,紧紧合掌,与双手一同合上的,还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贺栖洲拉着辞年后退几步,为他的施展腾出空间。
    只见少年略一发力,缀在衣摆上的各类妆师都被凭空生出的风吹得翻飞,似是有一股力量,正从他而起,冲破苍穹,奔着不远处的宫墙疾驰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满始终皱着眉,紧紧合着双手。
    贺栖洲和辞年等在一旁,唯恐这时间白白流逝,却也不敢急不敢催。毕竟在阿满心中,馥瑾永远是第一位的存在,没人会比他更急切。
    一刻钟后,阿满在一阵惊起的风中,缓缓撑开了眼。没等两人开口问,他便皱眉摇了摇头。
    辞年焦急:“怎么回事?没能撤掉么?”
    “不……”阿满道:“那朵花……不见了。”
    贺栖洲一惊:“怎么叫不见了呢?那花昨夜还在,徐兄亲眼见到的,是被惠妃带走了……”
    阿满吸了口气,用力抹了抹额头的汗:“我知道……可我试了很多次,都探查不到宫里有任何痕迹,馥瑾的灵力我很熟悉,只要有蛛丝马迹,我一定能追查出来,可……可确实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哪怕一丁点都没有。”
    “这是为什么?”辞年猜测道,“是不是馥瑾姑娘施展法术时,刻意安排过,这花离了徐大人,就自己枯萎了,所以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
    阿满摇摇头:“不会的,就算是这样,也该有哪怕极其细微的痕迹……”
    撞上了死胡同,三人陷入沉默。
    “有一件事。”贺栖洲突然道,“陛下,没有找我。”
    辞年疑惑:“没有找你?为何要找你?”
    “陛下入梦,是傅独来找我。”贺栖洲道,“以往宫中的大事小情,只要与异术相关,陛下都必然会前来寻我,无论是询问,还是解决,他都必然会第一个寻到钦天监,让师父把我挖出来。”
    “而惠妃自戕,身边有一朵永生不败的花,如此大的怪事,他却没有丝毫要寻我去问的迹象……我从钦天监一路出来,直到到家,也没任何人追来,更没任何人问,只有一个小太监,还是傅独自己派来的,想必是为了警醒。”
    “这……”
    贺栖洲轻声道,“恐怕陛**边,已经另有能人可问了。这花……大概也已经在他手上了。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第一百零九章 行路难歧路君安在
    钦天监自开国以来,便一直为朝廷效力。推星卜卦,测算吉凶,不言朝政,不论后宫。这些东西,从贺栖洲拜叶怀羽为师的那天起,就已经牢牢记在心里。这不仅是钦天监的原则,更是明哲保身的准则。朝堂之上风云突变,没人能保证自己在没一次争斗中站对位置。
    而更重要的是,君心难测。
    贺栖洲言罢,面色并没有什么异常,目光都依旧沉静,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辞年盯着他看了很久,也没从他眉间看出任何悲伤,小狐狸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有些看不透这人了。贺栖洲只提了这么一句,便道:“阿满毕竟不是本人,找不到也属正常,咱们还是得想办法把馥瑾就找来。”
    阿满连连点头:“是,我这就去山里找她,马上就去!”
    见他拔腿就要跑,辞年赶忙拦住了他:“等你跑过去,黄花菜都凉了,用鸽子!”
    一时慌乱,阿满竟忘了自己曾在这院里见过那只圆滚滚的鸽子。那鸟儿虽然胖的,动作却快得很,之前徐公子陷入困境,也是借了这鸽子,在长安城和无名山之间往返传递消息,他还曾见过馥瑾捧着那肉乎乎的鸽子,像是捧了个光滑的毛球。
    阿满写字太慢,辞年写字太丑,贺栖洲也懒得同他们谦虚,吩咐了一个磨墨一个铺纸,笔走龙蛇,不过片刻间,那书信便写完了。塞在竹筒里的信,纸张自然越小越好,字虽小了,该有的规整一点没少,辞年很想求着贺栖洲再给他写一张,但办着正事不好三心二意。
    他接过纸条,奔向院子,望着头顶那块方方正正的天,舌尖一卷,一声响亮的呼哨响彻云霄。身后的两人也从屋里跟了出来,与他一样,都抬头望着这块天,似是要从这密布乌云的间隙里找出什么来。
    然而终究是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啊……”辞年纳了闷,他大吸一口气,吹个了更响更急的哨子。
    “怎么了?”阿满不解,“鸽子呢……”
    “我也不知道……”辞年纳闷,这鸽子平时常来,贺栖洲不在家,就是他喂着它,这小家伙挺会讨好人,见跟着辞年有好吃的,它便隔三差五往这跑,偶尔心情好了,还乐意跟辞年聊聊天,说几句送信途中的见闻趣事。可如今,这鸽子竟唤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