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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辞年心不在焉、神思漫游时,卧室深处忽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的惊呼:“在这!”
    辞年一愣,慌忙跟着众人走进去,只见刚才那为首之人立在床边,床上放着一个打开的藤箱,那藤箱原本放在几案下方,辞年在这住了一夜,碰都没碰过它。而此时,大开的藤箱里,除了基本杂书几支笔,就是那一颗闪着红光的,晶莹圆润的固元珠。
    第一百五十二章 白鹤归迷雾陡然生
    那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栖洲的屋子里?!
    辞年一愣,竟一时忘了自己还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飞快地冲过去,立在那盒子边,盯着它看了许久,才道:“不是我。”
    这为首的似是猜到了他会有这么个反应,嘴角一挑,笑得格外轻蔑:“栖洲公子,这东西是在您屋里翻出来的,您恐怕得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辞年反应极快,没等这人把话说完,便一步后撤,退回到屏风旁。这屋子从昨天开始就只有他在,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一个盒子?什么固元珠,谁还稀罕这么个破东西了,有什么好偷的?
    巡按司的见他不配合,顿时也不客气起来,屋内响起一片齐整的出鞘声,眼看着满屋子的人便要动手,辞年一皱眉,坦然道:“敢问安公子是何时丢的宝贝?”
    为首的不耐烦道:“昨日午时发现东西不见的,您若是不信,随我们走一趟,到了地方,自然有人来与您细细问个清楚。”
    辞年道:“我昨日午时根本没有出门。”
    为首的更是烦躁:“午时不见,可不等于午时被偷,若是早就不见了呢?清晨?前日?谁又说得准?您还是莫要再拖延时间,速速随我们走一趟!”
    不得不说,巡按司的人手脚极为利索,那大人刚说完,手下的这几个便立刻一拥而上,恨不能把他按在地上直接捆了。辞年心急如焚,他不能随他们走,栖洲还没回来,自己这化形术也撑不了那么久,这个节骨眼上,也决不能再生出什么枝节……
    巡按司的人见他迟疑,便立刻抓住时机,拔剑而起。剑光在屋内闪成一片,让原本就狭小的卧房越发逼仄。辞年一咬牙,飞快地后退几步,那卧房里可放满了栖洲的书,这一通打斗下来,指不定得糟践成什么样!他闪到客厅,那几人便追到客厅。
    凤麟阁的厢房并不宽敞,却花了十足的心思,选用的材料也都是上好的。辞年窜到客厅,忽听得背后一阵风声,他想也不想,便本能地一偏头,贴着柱子往下一蹲,仅瞬间的功夫,那背后追上的人便一剑了上来——辞年只觉得背后顶着的柱子一阵颤动,头顶生炸出一声巨响,再抬头一看,那腰粗的柱子竟被他一剑贯穿,另一头的。
    辞年眉一皱,心道你这是要杀人么?赶忙趁着那人拔剑的功夫,绕着柱子钻了一圈,冲着那人的膝盖就是一脚。重心一歪,这人站立不稳,立刻晃悠着往后倒去,身后围来的同僚赶忙将剑高举,唯恐伤了自己的同伴。趁此机会,辞年赶忙直起身子,狠狠咬牙一用力,将剑从柱子里拔了出来。
    巡按司毕竟来自上仙界,这武器也果然不是凡品,辞年攥紧了剑柄,横手一甩,眼见着一道剑光就要杀出,却不知怎么忽然熄了火,那剑原本带着的灵光骤然暗淡,不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辞年一愣,顿时恍然大悟——这剑认主。
    一旦被不是自己主人的人接触,就会马上失去灵力,能削个苹果就不错了,还能指望它有什么杀伤力?可偏偏辞年的剑不在身边,而且现在这个情形,也没法把它召来。眼见这帮随从又要扑上来,辞年顾不得许多,只得一甩袖子,朝着一旁大开的窗户奔去。
    为首那人一看,大喝一声“站住”,带着人便往窗边追。
    辞年别的不好说,身手绝对是一等一的灵巧。没等他们追上,便已经一个翻身窜了出去。他转过身,看着那凶神恶煞的追兵,忽然一拂袖子,将木格窗猛地合上,指尖一捻,一道咒诀拍上窗框,竟生生给那窗户加了一道锁,任他们怎么敲也敲不开。
    为今之计,只能先溜再说!辞年没有功夫细细打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腾空而起,跳上屋脊,逃得比这吹进院子的风更凌厉。等跑出了凤麟阁,他身上的化形术也消失殆尽,只见一个白衣人滚进竹林下的灌木,再窜出来时,已经是辞年的模样。
    他必须先找到栖洲!
    辞年觉得自己脚下生了风,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那咒诀不过雕虫小技,堵不了巡按司多久,即便他换了身形,这群人也一样可以通过灵力的痕迹摸到这来……辞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得去银天池!
    栖洲离开时,明明白白地同他说过,要借着吉时送师父最后一程,让他得入轮回,转世再为人。栖洲这么久还不回来,指不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只有去了银天池,才能从储仙台下到人间,才能去找到栖洲,把他救回来!
    银天池一贯是没什么人的,辞年奔得匆忙,一边跑一边撸着袖子,却没想马上要一头钻进池子时,竟狠狠撞上了一个人。那人不知是早就在这,还是刚刚才赶来,被他这么一撞,竟差点站立不稳,整个身子后仰着摔下去。辞年忙伸出手,狠狠攥住那人的手腕,却忽然觉得指尖触到了什么……
    他猛地将人拉回来,那人却像个浑身无力的病号,不是往后倒,就是往前扑,被他这么一扯,又直直往他身上倒来。可辞年却再也不敢动了。他看清了这人的样貌,他穿着与自己一样的白衣,可那衣服却又脏又破,完全不成样子;他腕上带着红绳,绳上穿着砗磲,而这砗磲手绳,明明就是辞年亲手做了,再亲手给他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