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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房间号,房门虚掩着,寂星湖推门走进去,就看见一张凌乱的大床,白色的床单上染了一块儿醒目的血迹。
寂星湖心头一紧,但床上没人,他循着水声走到浴室门口。门依旧开着一条缝,他却没直接进去,而是抬手敲了敲:“橙子,是我。”
“……进来。”是程雪立的声音。
寂星湖推开门,地上的积水几乎要漫出来,他踩着水走进去,就看见程雪立赤身裸体泡在蓄满水的浴缸里,他抱着腿,头埋在膝上,雪白的皮肤上布满青红的痕迹。
“橙子……”寂星湖有些无措地喊了一声。
程雪立抬起头,看向寂星湖,笑着说:“星儿,我真是一个傻逼,彻头彻尾的傻逼。”
话没说完,眼泪就流下来了。
寂星湖走过去,伸手去关水龙头,水竟然是凉的,他二话不说,把程雪立从浴缸里抱出来。
出了浴室,寂星湖把人放到床上,折回浴室扯了条浴巾,胡乱给程雪立擦了擦身子,弯腰从地上捡起件卫衣,却发现被人从领口处撕烂了。
寂星湖直接把自己的卫衣脱下来,套到了程雪立身上,他又绕着大床踅摸了一圈,找到了程雪立的内裤和裤子。内裤也被撕烂了,寂星湖跪在地上给程雪立套裤子,最后穿好鞋,他背对着程雪立蹲下身,说:“上来,我背你。”
程雪立抬手抹了把湿漉漉的脸,偏头看一眼床头柜上的银行卡,但是没拿,他倾身趴到寂星湖背上,环住了他的脖子。
寂星湖背着程雪立出了酒店,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小黄蜂”的后座上,然后骑上车,载着程雪立回家。
他一直沉默着,什么都不问。
国庆一过,气温降得厉害,秋天正式来临。
寂星湖穿着短袖T恤,被沁凉的夜风吹得直哆嗦。程雪立搂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背,给他带来一点点温暖。
快到春水胡同的时候,安静了一路的程雪立突然开口:“星儿,我饿了。”
这个点儿营业的饭馆已经不多了,寂星湖骑着车转悠了一大圈儿,找到了一家还没打烊的拉面馆。
面馆里一个客人都没有,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程雪立点了一大碗鸡蛋拉面,寂星湖不饿,但为了陪他吃,点了一小碗青菜拉面。
寂星湖想说点儿什么,还没开口,程雪立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听,喊了声“妈”,嗓音低哑地说:“我在和朋友吃宵夜,吃完就回去。”
挂了电话,程雪立盯着手机看了会儿,开始打字,打了好长一段,发送之后,他放下手机,拉面正好端上来。
程雪立拿起筷子开吃,一边吃一边哭,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进面汤里,他没停,也不嫌烫,把嘴巴塞得满满的,脸颊都鼓起来。
寂星湖看在眼里,既心疼又生气。
他忘了曾经在哪儿读到过一句心灵鸡汤:[能哭着吃完饭的人,一定能好好地活下去。]
不用程雪立告诉,他也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他不问,是不想在程雪立还在淌血的伤口上撒盐,他暗暗发誓,再看见李遇这个狗逼,一定要揍扁他。
寂星湖抽两张纸巾,伸手给程雪立擦眼泪。
程雪立扯出一个笑来:“我没事儿,这面太辣了。”
寂星湖“嗯”了一声,说:“你吃慢点儿。”
默默地吃完面,程雪立捧起碗,将面汤也喝干净,擦擦嘴,他笑着说:“走吧,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十二点了,寂星湖说:“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咱明儿个再说。”
程雪立点点头,笑着说:“谢谢你,星儿,晚安。”
寂星湖笑着回了句“晚安”,看着他用奇怪的走姿进了屋,才转身回自己房间。
冲了个热水澡,驱走浑身寒意,寂星湖穿上背心裤衩,上床盖被,关灯睡觉。
可是却睡不着,脑子里有点儿乱。
睁着眼睛躺了会儿,他抱着长颈鹿下床,悄摸声儿去了西屋栾树的房间,握住把手轻轻一扭,门便开了。
寂星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关上门,屏住呼吸走到床边,越过栾树爬到床里去,贴着墙躺下,缓缓舒了口气。
栾树说,以后都在自己房间睡。
那他跟过来就好了,寂星湖想,他又没说不许跟。
从小到大同床共枕惯了,孤枕实在难眠。
果然,听着栾树平稳的呼吸声,寂星湖的心绪很快就安定下来,这些天积攒的疲惫让他很快就进了梦乡。
等寂星湖打起轻鼾,栾树悄悄睁开了眼睛,他抓着枕头往寂星湖身边挪了挪,被子分他一半,重新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早上,寂星湖被栾树叫醒。
栾树没问他为什么会跑到自己房间来,寂星湖就也不提,他最擅长装傻充愣蒙混过关了。
“我靠,你脸怎么了?”寂星湖突然问。
栾树左眼下青了一块儿,像是被人给揍了。
“你还好意思问,”栾树边叠被子边说,“被你给打的。”
“啊?”寂星湖呆住。他昨晚的确在梦里把李遇那个人渣暴打了一顿,丫还磕头求饶来着,特解气。
“你不仅打人,还说梦话了。”栾树又说。
“我、我说什么了?”寂星湖心里打鼓,他不会说了什么出卖心迹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