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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宁宁想了想,问:“我们现在就走吗?”
    萧叡点头,又说:“稍等一两个时辰也不是不可,最晚晌午也得出发了,不然晚上得住在车上。”
    宁宁很不高兴,没好气地说:“那玩着也没什么意思,不玩了。人家高兴地招待我,我就这样走了,实在不像话,你先让我同人家好好说了,我再走。”
    宁宁想了想,便走到秦月的身前。
    她现在不算是公主,要对长辈有礼貌,再说了,她也莫名地喜欢这个女人,便福了下身,仰起小脸,说:“复哥儿的娘亲,我因为有事得离开,不能继续在你们家做客了,承蒙招待,多谢了。”
    秦月从她口中听到“娘亲”两个字,胸口猛地涌出一股酸涩之情,她看着这张和怀袖相像的小姑娘,几乎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爱意。她的宁宁就站在她面前,却不知道自己是娘亲。
    宁宁说完,又跑去后院和复哥儿道别,也不知说了什么,好一会儿都没出来。
    秦月起身说:“我过去看看。”
    宁宁正与复哥儿说着话,复哥儿一副很困扰的模样,摇了摇头:“我、我听不懂。”
    秦月在远处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宁宁见她来了,转头看她,眼神闪烁,眼珠子滴流转,显然在打什么鬼主意。
    秦月才走过去。
    宁宁走到她身边,突然拉了一下她的手,冷不丁对她说:“我挺喜欢你的,你要不要来我家当嬷嬷?”
    秦月:“……”
    宁宁很认真地向她推荐:“我家很有钱的,你和复哥儿跟我们同路去京城吧?你准你做我的嬷嬷,以后就在我身边负责照顾我,将来复哥儿想进太学府读书,或者想要当官,我都有法子。”
    秦月哑然半晌,倒也不恼,只觉得好笑,忍不住轻笑出声。
    宁宁觉得自己又因为是小孩子被人瞧不起了,脸颊一红,老气横秋地道:“你别觉得我在开玩笑,你跟我去京城,等去了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秦月蹲下来,平视着她,敛起笑意,亦认真地答:“我相信你。但我不能去做你的嬷嬷。”
    宁宁疑惑了,她的直觉在她耳边说这个女人说的是实话,不是在敷衍她,可是结果并不能如她所意。
    宁宁被萧叡抱在怀里离开了,她趴在父皇的肩膀上往回看,看到复哥儿的娘亲送他们到门口。
    她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往后看,那个女人还站在巷子口,瞧见她探头探脑,对她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又不要跟我走,干嘛像是很喜欢我的样子?宁宁心想,越想越生气,嘀咕道:“真是不识抬举。”
    萧叡耳尖,听见了,眉头一皱,问:“宁宁,你在说谁?”
    宁宁说:“我在说复哥儿的娘亲!”
    父皇却没有顺从她的话,难得一见地对她板起脸,摆起严父的架子:“不准这么说她。”
    宁宁懵了,可她平时就是这个态度啊,宁宁也早成了习惯,她感觉出来父皇是真有点生气了,瞬间红了眼眶:“为什么啊?”
    萧叡把她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语气软和了一些,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样说,过了好一会儿,才语焉不详地说:“宁宁,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甘于为了荣华富贵而为奴为婢的。”
    宁宁似懂非懂,她抱了抱父皇,说:“爹爹,你别难过。宁宁以后不说那么任性的话了。”
    尽管她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那么难过,就像是她更小的时候,父皇与她说起娘亲时一样。
    萧叡抱着心爱的女儿,回想着白夫人的身影,又想起他把怀袖的墓穴挖开,打开封坛,却发现里面装着的压根就不是人的骨灰。
    若不是他想通,想要把怀袖好好下葬的话,是不是到死都会被瞒在鼓里?
    什么白夫人?
    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怀袖。
    就算改头换面,就算声音不同,就算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是立即就分辨出来那是怀袖。
    这些年他在梦里梦了无数遍。
    这个女人可真是胆大,不怕欺君之罪,一而再再而三地骗他。纵是如此,他也舍不得动气。
    她孤身一人离开,只这么几年,就做到声名远扬的女富商,着实厉害。
    那个复哥儿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或是她收养的,或是她跟别的男人生的,萧叡不想去深想,一想就难受。
    可他能做什么呢?
    怀袖恨他至此,他不敢去揭露。
    怀袖当他是陌路之人,他就作陌路人。他也大概猜出怀袖为什么找上门,因为宁宁,他这辈子所有的自尊都被怀袖挫败干净,再也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怀袖是为自己而来。
    但他……他还是自私,他舍不得把宁宁给怀袖。
    他已经没了妻子,留个女儿陪他也不行吗?
    萧叡问女儿:“宁宁,你不是很想要个娘吗?如果你娘要你跟她走,再也见不到爹爹,你会跟娘走吗?”
    宁宁像是在看傻子:“你在说什么呢?爹爹。”
    萧叡牙关紧闭,不再问了。
    不日,父女俩回到京城。
    小半月没上朝的陛下终于出现,又过数日,狄夷的使臣也带着他们的贡品抵达了京城。
    第105章
    萧叡回到京城, 接见了北狄使臣。
    他这次在江南拖延太久,回来得晚了,没几日便是中秋。往年此时, 他多已为秋狝而至行宫,就在行宫过中秋。
    此次中秋盛宴, 除却京中三品大员和皇亲国戚之外, 便多了北狄使臣。
    北狄使臣还带了他们的美女, 要添一场表演。
    先奏《万福》与《万国来朝》,再演《天香庆节》,都是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节目, 年年这一套。
    奇怪的是, 往年陛下中秋节都不会待得这样久,往年他都是第一个走,听闻陛下深念已故的皇后, 会单独回去纪念亡妻。皇后去世之后的第一个中秋,陛下半夜悄悄不见了, 第二天才从皇陵回来。
    安乐公主坐在皇上身边, 皇上惦记着爱女,时不时地看她一下, 给她送盘点心水果过去。
    柔柔的光像是雾一般笼在她的脸上,她虽稚嫩, 却美的像是叶子上的一颗露珠。
    北狄的使臣坐在下面的位置,也能看到小公主的模样。
    悄悄用狄语压低声音议论:
    “这就是齐国那位最受宠的小公主吗?生得可真美丽。”
    “看起来也很受宠爱。”
    “她应该配得上做我们的王子的妻子。”
    “齐人可真好, 有这么好的土地金银, 还有这么多漂亮的女人……”
    后宫之中,四妃亦有坐席。
    这些年,萧叡未再往后宫进佳丽, 也鲜少有人受责罚。
    只有一位美人,买通内侍,女扮男装擅离住所见了萧叡一面,想要自荐枕席,却当场被萧叡因为不守宫规而贬为庶人,赶出宫去。自此之后,再无人敢自作主张。
    但今岁的中秋节赏赐,却比往年要多一些。
    众人不禁心思活络起来,谁都知道陛下是忘却不了皇后才性情大变,对后宫无比冷淡。这是不是说明,陛下总算是不再执念于皇后了?愿意接近他们后宫女子了?
    正想着,优美动听的乐声传来,便见十几个身姿妙曼的舞女翩迁而至,随歌起舞,舞阵如花一般或绽或合,极妍尽丽。
    不过她们歌舞赏得多了,跳得也就中规中矩,不算出奇,最后舞女们摘下面纱,娉婷献礼。
    这宫中的老人皆是脸色一变。
    领舞的舞姬眉目极像已故的皇后,尤其是在妆后,低眉顺目的温婉模样与年轻时的尚宫怀袖简直如出一辙。
    本来在打瞌睡的宁宁感觉到身边的气氛变得好生诡异,她看看爹爹,脸色难看,再看雪翠,连雪翠都像是在生气,宁宁这才去注意到舞姬。
    宁宁是不记得娘长什么样了,但她见过画像,这个女人和她娘长得好像。
    宁宁一点都不觉得亲切,反而霎时间火冒三丈,舞姬已乖顺地退下了。
    萧叡自不可能就因为一张脸对这个女人动心,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时机未免有些巧合。
    长得和怀袖这般像的女人可不好找。
    背后或许有人指使。
    萧叡饮一杯酒。
    心想,还是先留下看看再说。
    隔日,宫中便多了一位原本出身贱籍的美人,还未赏赐名分,但起码被接进了宫。
    虽还没被皇上召幸,后宫众女也不免在私底下嘀咕开来,没想到好不容易熬到皇上愿意亲近后宫,却被这个不知道从哪杀出来的贱人给截了胡。
    安乐公主很快也知道了。
    宁宁一面用着一碗甜羹,瞧不出有什么不高兴,甜甜地问雪翠:“雪翠姐姐,我没见到那位罗才人,听说长得与我娘很像,是真的吗?”
    雪翠道:“奴婢不知,奴婢也未见过她。”
    宁宁用完早膳,去御书房念书。
    秀姐儿、慎姐儿也在,歇息的时候,宁宁就与她们讲罗才人的事,她道:“那些人定是故意按着我母后的相貌选了人来,想要狐祸我父王。”
    秀姐儿性子腼腆一些,这寻常的权贵人家,但凡有点规矩的,也不会让一个舞姬进院子作妾,反倒是皇家,总是不守规矩。
    其实私下大家也不是没议论过安乐公主的生母,那位最得皇上宠爱的女人,未入后宫时要她做六局尚宫,四品女官,一入后宫便是皇贵妃,甚至还以平民女子的身份封了皇后。
    是大齐建国以来,出身最低的一位皇后了。
    秀姐儿说:“长辈的事,我们不好妄加议论。”
    安乐公主敢非议后宫妃嫔,她们却要避嫌。
    宁宁冷哼一声,转念一想,换了个说话:“你们知不知道那种家中来了个惹人厌的小妾的故事,给我讲讲。”
    三人就凑成一堆,开始聊起了京中权贵的后院之事。
    宁宁好奇地听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雪翠站在一旁侍奉宁宁,她一看宁宁的神情,就知道小公主又在打鬼主意了。她自江南回来以后便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总静不下心,大概是见了姑姑一面。
    她在这宫中日日殚精竭虑,眉心都要有皱纹了。当年她为了家里人留下,家里人却没什么出息,弟弟在举业上并无寸进,前年拿她从宫中寄回去的钱娶了媳妇儿,家里还写信问她,能不能让她给家里人谋份差事。
    真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