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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屿清皱眉。作为过来人他自然明白,初高中学生之间那些七七八八的事。
陶澜长相性格放在男生堆里本就偏软,要是再戴助听器,怕是会被有心人当异类排挤。
“如果一直在意别人的眼光活着那可太累了。”陆屿清忽然开口,“无聊的人白痴的看法不必去在意,可是你不戴助听器受到的危害都是自己承受,这样真的好吗?”
陶澜望向他,发觉他眼神里除了常见的温柔,倒是多了些悲伤的意味。
“其实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愣了会儿,因为你和我弟弟真的有些像。”
“啊?”陶澜愣了会儿,这是陆屿清第二次说自己像他弟弟了。
陆屿清眼眸低垂,神色温柔:“准确来说,是邻居家的弟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陶澜轻轻地啊了一声。
“他其实就比我小了几个月吧,”陆屿清勾着唇笑了下,“可是看上去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他出生的时候身体就不好,三天两头的生病住院。所以我总是很习惯照顾他和保护他。”陆屿清眼眸轻垂,语气平缓,“他虽然身体不好,但是性格却非常好,很有礼貌也很温柔,明明总在受伤可还是那么爱笑。”
陶澜眨了眨眼睛,眼神一直专注的落在陆屿清脸上。此刻的陆屿清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神色温柔眼神却布满哀伤。他自然没有察觉到陶澜的眼神里藏着多少憧憬与眷恋。
“他在高三的时候休学了,因为他的身体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支撑下去。”陆屿清沉浸在回忆里,眉宇间透露着一丝懊悔的神色,“明明反反复复的住院受折磨,却依然对家人对朋友都在微笑着,可我那个时候实在抽不出太多时间去看他,也没有办法在他那么痛苦的接受治疗的时候陪着他。”
陶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陆屿清,情急之下反倒一把抓住了陆屿清的手。
原本对身体接触的那些排斥在陆屿清这边似乎都失效了。
男生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很漂亮,陶澜也很喜欢。
“我后来才看到他留给我的信,他在信里还在开我玩笑。他说我总是太冷淡又不爱笑,看上去凶巴巴的不好接近,让我改改,让我多交些朋友,让我要活得好好的。”
陶澜似乎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微微张着嘴,轻声询问:“他还好吗?”
“嗯,至少现在不用再做痛苦的透析和手术,他现在应该无病无痛的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陆屿清轻垂着眼睛,故作平淡的语气里却满是悲伤。
陶澜下意识的咬着下唇,握着陆屿清的手也慢慢收紧。
陆屿清却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陶澜偏长的刘海,又点了点他的眼睛。
“眼睛很像,还有眼尾的泪痣也很像,还有脖子里的痣。”
其实五官并不是很像,但两个人给人的气质却很相似,属于熟人乍一看都会一愣的那种。眼尾的泪痣和喉结上的小痣仿佛都长在同一个地方。
所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陆屿清才会有片刻失神,他又忍不住朝陶澜笑了笑:“命运真的很神奇。”
陶澜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陆屿清会对自己那么好。
也许他对所有人都很好,但对自己,到底是加上了些许对弟弟的歉疚与念想吧。
吃完饭后,陶澜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助听器,慢慢戴到了耳朵上。
他偏过脸对着陆屿清,有些茫然不自信的问:“真的不奇怪吗?”
“嗯,很可爱啊。”陆屿清仗着身高优势望下去,能看清陶澜头顶可爱的发旋。
他微微俯下身凑到陶澜耳边,轻声问:“现在能听见了?”
男生的声线偏低,因为太近了的缘故,带着点酥酥麻麻的味道。
陶澜不自觉的红了耳朵,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我们这样是不是分享彼此秘密的好朋友啊?”陶澜忽然仰起脸望着陆屿清,认认真真的询问道。
陆屿清哑然失笑,下意识地就捏了下陶澜秀气精巧的鼻子,就像以前他对小染做的那样,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把人吓了一大跳。
陶澜捂着鼻子瞪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很中二,有些后悔的闭起了嘴巴。
假期结束前,陶澜去附近的理发店随便剪了个学生头,剪完之后那头天然偏栗色的蓬松短发乖巧的不要不要的。
出门前他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照了照,侧过脸去观察耳朵上的助听器,最后慢慢深呼吸了会儿,揉了揉脸就出了门。
其实他骗了陆屿清,高中之后他就没戴过助听器了,即便是考试也不戴,即便英语听力一塌糊涂。
但是他现在不害怕了。
不再是一边听见一边听不见了,街边的喧嚣吵闹迫不及待的渗入耳中,陶澜低垂着眼眸,只有偶尔遇到熟人的时候才会微笑。
他在高一入学前的军训时期短暂的戴过一次助听器,然后当时班里有个男生对他的反应特别夸张,令陶澜很是反感,从那以后他就不再戴了。
即便如此,高一那段时光他过的也很辛苦。
周霖川今天到的晚了些,进校门之后被大胆的学妹堵住了去路,硬收了一纸袋三明治和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