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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苦寒,他与边军同吃同住,遇上收成不好的年头连汤饼都不能敞开肚皮吃,沐浴这等奢侈之事就别想了,多数时候就是拿冷水冲冲,冬日就用雪,每次搓了雪澡后反倒浑身火热,都不觉得冷了。
秦崧散开发髻,准备去拿池边的香胰子,忽而耳朵微微一动,拿香胰子的手中途一转,抄起离自己最近的长剑,剑光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度。
“啊呀……”一声娇呼。
秦崧已经披衣上去,用长剑指着摔倒在地上衣不蔽体的女子。
“刺客?”
“大王,奴家是在伺候大王的。”女子听见自己被当成刺客,慌忙解释。
“谁让你来的?”秦崧问。
女子没说,只慢慢地跪坐起身,仰头望着魏王,薄如蝉翼的衣裳从肩头滑落,她展示着自己丰满美好的身体。
可惜她这番作态白瞎了。
秦崧敛眉,握剑之手手腕一转。
就听女子“啊”一声惨叫,她一缕青丝被削落,脸颊也多了一道血痕。
秦崧冷声道:“再问你一遍,谁让你来的。不说,本王的剑下次划的就是你的脖子。”
“奴、奴奴奴说,”女子抖得如筛糠,涕泗横流也不敢哭出声,颤抖着说:“是、是是、是坤德殿的龚、龚女史让奴来伺、伺候大王……”
坤德殿?
秦崧一掌将女子打晕扔一旁,继续沐浴,并唤曹双来问事。
“大王。”曹双匆匆赶到浴清殿,一进去就看到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女子,诧异道:“这是?”
秦崧嗤地一笑:“坤德殿派来的。”
曹双沉默片刻,讽道:“皇后用心良苦,就是太过心急了。”
“本王这武德殿如今真是什么狗鼠都想进就能进。”
五年过去,后位上换了一个人,这宫中的风向也跟着换了。
曹双道:“石元明……”
石元明是武德殿的内侍总管,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悄无声息能进来浴清殿,他定是知情的。
秦崧闭目靠在浴池边,淡淡道:“这女子,当刺客论处。”
曹双立刻叫翊卫进来把昏死过去的女子拖走。
“至于石元明,留着他还有用。”秦崧睁开眼,“你跟本王说说这五年京中的情形。”
“是。”曹双得了魏王的示意,坐在池边的胡床上,说起了京中的大事小情,尤其是关于东宫与坤德殿的。
这些事情,秦崧在边塞其实也都知道,只是书信总是没有人口述来的详尽,尤其是他这个长史还很有说书的天分,起承转合,跌宕起伏。
“皇后与荣恩侯一直盯着兵部尚书之位,暗中使了多少力与东宫较劲儿,东宫往兵部安插个人容易么,班庐竟让儿子偷偷把那人打得腿都瘸了,仕途断送,太狠了。”
“他们争得你死我活,可是把兵部上下几乎都招惹了一遍,谁想,最后圣人属意的兵部尚书是东平侯,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说到这东平侯,他府上这年还有一桩轶事呢。就他那嫡女养了十二三年,竟是抱错了一个庄户人家的,几个月前才把亲生女儿接回来,他那亲生女儿……”
秦崧举起手打断:“无关的人和事就不用说了。”
说书说到兴头上的曹长史硬生生顿住,真是憋得好生难受。
奈何大王不爱听,他只能把话题又转到班庐身上去,说:“东平侯升了尚书后,东宫就让人把班庐贪墨军饷的事捅了出来,荣恩侯倒是有魄力,弃卒保帅,还连带把班庐贱买民户土地,儿子殴打朝廷命官致残,父母横行乡里之事扯了出来。班庐流放崖州,全家都跟着一起去了,包括他的父母。”
“那之后,兵部左右侍郎的位置空出来了,东宫和荣恩侯都摩拳擦掌要把自己的人提上去。不料平常瞧着不显山露水的东平侯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雷厉风行提了自己的亲信把侍郎位填满,东宫和荣恩侯怕是都没有反应过来呢。”
“东平侯此等作为,无异是在将兵部打造成自己的一言堂,可圣人却坐视,还挺乐见其成的。臣以前从没发现,原来东平侯还简在帝心。说到这个,臣就不得不提一下东平侯的亲女……”
“行了。”秦崧再度打断曹长史的说书欲,吩咐道:“你去办一件事。”
曹双听候吩咐。
秦崧道:“你去将京中所有适婚之龄的未定亲的女子查一遍。”
曹双激动:“大王这是要成婚了?说来大王您如今二十有三,若不是这几年镇守边塞,按理来说早该成婚了。”
“非是如此。”秦崧道:“本王是让你去查这些女子的不足之处。”
曹双呆掉:“不、不足之处?”
“坤德殿在本王归京第一日就迫不及待派个女子来,想必是准备在本王的婚事上做文章。”秦崧哂笑:“本王的婚事由得了坤德殿或者荣恩侯来插手?笑话!”
曹双顿时义愤填膺,握拳道:“请大王放心,臣必定办好此事。”
秦崧颔首,曹长史的办事能力他是非常认可的。
沐浴毕,秦崧着了一身松快的广袖长袍,披散湿漉头发,踩着软履去偏殿用膳,脸上拉碴的胡子修饰齐整了,可算美髯,但还是遮了半张脸的大胡子。
嗯,很有武将的英武气概。
“大王。”石元明进殿来,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