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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朗声笑,朝常云生示意了一下,常云生立刻端了一对长命锁到林福面前,“听闻你家喜添丁,还是龙凤胎,果真是有福,这对长命锁便赐了那龙凤胎。”
    “谢陛下赏。”林福谢恩接过长命锁。
    林尊悄悄看李骥,后者微微摇了摇头。
    从南山回来,林福一字不漏地跟老夫人说了圣人之言,老夫人整个人都惊呆了,看向儿子和大孙子。
    两人都点了点头。
    “圣人这是何意?”老夫人想不通,“阿福就算入朝为官,也还是女子,男婚女嫁天经地义,哪有不让朝臣嫁人的。”
    林福笑着说:“此事是陛下体恤。”
    “你别说话。”老夫人郁闷得很,对着儿子念叨:“阿福本就姻缘困难,这一来,别说京城了,天底下还有谁敢娶她。”
    林福还是笑:“我有钱有权有颜……”
    “知道没人配得上你,只有你自己配得上你自己,不用再说了。”老夫人烦得很,不准孙女儿再说话,让她回去自己的景明院。
    回到景明院,关上门,林福脸上的笑容立刻没了。
    她静静坐了许久,天色黑下来,含笑在外头敲门问要不要掌灯,她来回过神来,让含笑进来把灯点了。
    莹莹烛火,将林福的影子投在妆案上,她打开妆奁,从里头拿出一根白玉笄钗,再翻出一只檀木锦盒,将笄钗放入锦盒,锦盒放进窗边矮柜最深处,矮柜上锁。
    待明日早朝,她又是工部屯田司员外郎林福。
    第99章
    重阳后一日是旬休, 林福拒了各类宴请,在家睡了整整一天大头觉, 第二日五更, 精神抖擞的起床,换上官服去上朝。
    作为六品官,尚书省二十四司员外郎几乎不会在朝会上奏事,那是五品以上高管的专利, 他们在朝会上的作用主要是:在上头大臣奏事, 皇帝询问各司具体事务时,他们对答如流。
    此外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上头吵起来了,他们要为自己的上峰掠阵。
    身为一个六品官, 林福万万没想到, 有一日自己会成为廷议的焦点。
    起因是户部右侍郎上奏皇帝,言今秋扬州税粮有异, 比之去年还是少,同往年比更是不能比。
    “因何致税粮减少?”皇帝在御座上问。
    “回陛下,臣询问过度支司郎中,”户部右侍郎说:“阮郎中言, 盖因屯田司要求扬州试验稻米一年两熟,致使稻米今年大量减产,以致无粮可缴。”
    林福原本是微微垂头看着笏板上写的小抄,听到屯田司被点名,猛地抬头看向户部右侍郎。
    “度支司郎中。”皇帝唤。
    “臣在。”度支司郎中阮桥台起身出列。
    “此事可真?”皇帝问。
    阮桥台言:“回陛下, 臣仔细询问过扬州回来的粮官,正是因屯田司胡乱施政,才导致今年扬州浪费许多稻种,以致今年扬州稻米大量减产。”
    皇帝唤:“屯田司。”
    “臣在。”
    “臣在。”
    屯田司郎中袁志美和员外郎林福同时起身出列。
    皇帝说:“此事你们可认?”
    袁志美说:“陛下,臣等亦有一事奏禀。请陛下先听臣等一言。”
    皇帝微微颔首:“可。”
    袁志美看向林福,示意她说。
    林福嘴角轻轻勾起,目光扫过度支司郎中阮桥台。
    此人她时常从林昉嘴里听到,是林昉的顶头上司,在林昉嘴里,此人是“啥事都不做,邀功第一名”,苦活累活都扔给林昉,还防着林昉升迁顶他的位置。
    甭管大兄的话里面有没有艺术加工的成分,就冲他居然把扬州短了税粮的锅甩他们屯田司,呵……
    真当我们屯田司是软柿子,能随便拿捏?
    林福在心里撸了撸袖子,手握笏板向皇帝恭敬弯腰一礼,直起身,朗声道:“启禀陛下,屯田司日前记录天下各屯收成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扬州、楚州、濠州、滁州、和州此五州所有屯收成与往年比,断崖式下降,然而与这五州临近的州县,不仅没有减产,还因今年风调雨顺而微有增产。臣请陛下派遣监察御史详查五州情形。”
    阮桥台立刻指着林福说:“这都是因你胡乱施政,才导致五州稻米减产,你为祸首。”然后转向皇帝,说:“陛下,稻米减产,百姓生活难以为继,当严惩屯田司,以安扬州百姓民心。”
    “阮郎中,你说我胡乱施政才导致扬州稻米减产,你倒是挺会血口喷人。”林福看着阮桥台说:“屯田司要求当地仓曹实验稻米一年两熟,文书统共只送了两州,一为扬州,二为杭州。敢问阮郎中,杭州今年税粮交齐了没有?”
    度支司员外郎林昉起身,言:“陛下,林员外,杭州今年税粮如数缴齐。”
    阮桥台乜了林昉一眼,对皇帝说:“陛下,即便杭州税粮缴齐,不代表屯田司施政无问题,只能证明杭州刺史聪明谨慎,没有盲目跟随。”
    “阮郎中此言,是说扬州刺史是个傻的?”工部尚书鲁印笑呵呵给阮桥台挖坑。
    阮桥台说:“鲁尚书曲解下官的意思了……”
    袁志美说:“我看阮郎中就是此意。并且阮郎中不仅认为扬州刺史是个傻的,楚、滁、濠、和四州刺史更是蠢得出奇。”
    “你血口喷人!”阮桥台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