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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长,组织青壮,我点到的地,将麦全部砍倒焚烧,根也要翻出来,一点儿都不能留。”林福说。
“这、这……”里长犹豫。
这一块是他家料理的麦田,这再有一个来月就要收获了,现在砍倒,岂不是颗粒无收!
林福说:“病症太严重了,现在还没有很有效的特效药,只能先阻止扩散,否则扩散开来收成就更没有了。”
“里长,”一名老农说:“之前我就说了,染病的要及时毁了,不然会越来越严重。往年生了这黄病的,那次不是越舍不得就越坏越多。”
“是啊,里长,林员外都这样说了。”另一名老农说。
林福淡淡看了里长一眼,里长一个激灵,咬咬牙,去叫来庄上的青壮,先把他家的那四亩田的染病严重的小麦砍倒了。
青壮们忍着心疼砍倒小麦,林福在麦田里一垄一垄看,夏孢子鲜黄色的粉末把她半身都染黄了,越看,她眉头皱得越紧。
半个时辰后,去看附近田地的屯田司吏陆续回来。
“林员外,南十里的黄田村的麦田也是如此。”
“林员外,永北村的麦田也是,只是看着没有这么严重。”
“林员外,头门村也是……”
林福眉头皱得死紧,叫来王家庄的里长,吩咐:“你去通知县丞,将麦地情形上报,告诉他,病症严重的麦不要舍不得砍,否则轻症或健康的麦也会受感染。”
然后将屯田司吏们分作两批,一半在长安县的各村察看麦田,组织人力防止黄病大面积扩展,一半在万年县。
林福则拿了几颗染病严重的麦秆包起来,策马回京。
回到京城,罗关被吩咐去值所下发公文,让各屯上报屯种麦田是否有黄病麦秆,她则去了太常寺公廨找到太医署那邦被她征用的医师们。
“小麦条锈病,你们瞧瞧该怎么治。”
林福将打包的麦秆往太医署医监的桌案上一放,然后又把自己知道的条锈病病原跟医监说了。
医监半晌无语,他们太医署掌治疗之法,是为了给人治病的吧?!不是给植物治病的吧?!
“条锈病若是不能治好,小麦灌浆受阻,今年的收成就危险了,最严重会致颗粒无收。”林福说。
医监立刻坐直了,严肃道:“我等必全力配置出治疗此病的药。”
“那就辛苦吴医监及太医署各位了。”
林福说完就离开太医署,去了少府监,先去几位化学大佬道长那里看看,几位正在攻坚三元复合肥量产问题,一个个蓬头垢面没休息好的样子,林福看了一眼,他们都没发现自己,也就不打扰了。
回去尚书省公廨时,林福思索着,条锈病这样的气传病害,一旦传播开来很难治住,还需得从植株本身的抗病性上入手。
种植有抗性的品种为主,药剂防治和栽培管理都是辅助手段,以防为主。
培育抗性,引种就很重要了,以现在的小麦品种,那些是高抗性品种,那些是感病品种,这些都得先做区分。
她记得曾经看过一篇小麦育种专家李先生的论文,用小麦与长穗偃麦草远缘杂交,培育出高抗性、高产、稳定的小麦品种,因为偃麦草不会发生条锈病,培育出的新品种小麦,条锈病发病率非常低。
只是她那时跟着导师研究药用作物,对粮食作物的论文仅是看过而已。
杂交育种培育一个小麦新品种需要五到八年,远缘杂交更复杂。
想那么多干嘛,先让人去把长穗偃麦草给找来,干了再说。
林福下定决心,抬起头正要迈步进尚书省公廨,便看到公廨大门前矗的一美人。
林福眨眨眼,拱手行礼:“请魏王安。”
秦崧手负在身后,淡淡说:“本王路过尚书省,老远瞧见林员外神游天外,对本王视而不见。”
魏王亲事府典军站如松,小眼睛却瞧着自家大王,心说:您这天天路过尚书省,且喜欢从尚书省中间插过,又不顺路,这是干啥呢。
“回王爷话,下官正在思考事情,并非有意对王爷视而不见。”林福压着不让嘴角翘起,同秦崧说了长安县麦地里爆发了条锈病之事。
秦崧听了,急急问:“可严重?”
“下官已让罗主事下发文书,让各州县上报麦田情形。”林福对此并不乐观,“今春雨多,气温回升不算快,若没做好提前防治,恐会爆发成流行病害。这一季冬小麦恐会欠收。”
秦崧走近了一步,低头看着面色郁郁的林福,问道:“可有需要我做的事情?”
林福看着他满是担忧的眼睛,很想握一下他的手,让他不要担心。
“下官会尽力施为,将损失降到最低。”最终林福只是如此说。
“我信,你能做好。”秦崧说:“若你不行,恐天下没人能行。”
林福笑了。
“魏王兄,林员外。”
那头秦峻带着人走过来,在两人面前站定,对秦崧说:“魏王兄怎会在此?”
秦崧淡淡说:“路过。”
“又路过?”秦峻狐疑。
“你有意见?”秦崧睨秦峻。
“魏王兄说笑了,弟怎会有意见。”秦峻笑,“只是见魏王兄同林员外说话,很是熟稔。”
“同朝为官,自是熟稔。”秦崧同秦峻说罢,再转向林福,说:“你先走罢,衣摆都脏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