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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嗯…………我怎么知道, 我又不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在这里眉头紧锁了!”林福略恼羞成怒。
林昕缩缩脖子, 不敢问了。
林昉拍了一下妹妹的额头:“不要欺负你四兄。”
六郎林昫羡慕地看着兄姐三人, 但他不知道如何加入他们的话题,也不敢加入他们的话题。
他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
嫡母聂氏存着养废庶子的心, 对他们两个庶子自然是百般薄待, 父亲与祖母更容易看到惊才绝艳的嫡兄,又有嫡母在前头挡着,生母又不算得宠,林昕和林昫都被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性子, 还文不成武不就。
曾经的林昕因为喜欢敲敲打打,还被斥责为不学无术、钻营奇技淫巧。
但他就凭借着“奇技淫巧”入朝当了官,他的生母郦氏在侯府里也有了脸面。
林昫很羡慕林昕,可他没有一技之长,非要说有什么特长,那就是做得一手好菜吧,可这个拿不上台面来。
林尊老早就看到林昫羡慕的样子,以前他只重嫡子,对庶子都比较忽略,因对聂氏信任,且儿女教养是当家主母的责任,他便只定期考校他们的功课,发现学得一塌糊涂后就会把庶子骂一顿,等再回过头来看,真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林福对此发表过看法,说他这是没有善于发现不同人不同优点的眼睛。
就像林昕,“奇技淫巧”做得好了,不照样当官,照样为朝廷立功勋——望远镜可是在各处兵卫都配发了的,是重要军资。
林尊好好检讨过自己身为父亲的失职,然后努力去发现小儿子的优点,却……一无所获。
“六郎想要说什么?”
林尊忽然发问,把林昫吓了一跳,其他人就见他立刻缩肩埋头,犹如耗子见了猫,小声说:“没、没什么。”
林尊有些失望,老夫人亦是暗暗摇头,林昉、林昕、林福三人都看着林昫,年纪最小的七娘八娘不在这里。
林昫被他们看得更瑟缩了一下。
“六叔,自家人说话,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李敏月轻声说。
“老六,朝廷还不禁民议呢,你一个男儿郎,有话就直说,做不得女娘模样。”林昉说道。
林昫抬头,飞快看了众人一眼,对上林福没有任何情绪的平和的眼神,像是找到了依托一般,却还是不知该说什么,总不能说他羡慕兄姐吧。
他就胡乱说道:“我、我就是觉得,皇后的懿旨很奇怪。五姐姐立大功,就算不升官也可以加爵勋,为什么会有一道赐封诰命的懿旨,这种懿旨不都是赐封朝中大员妻母的吗?”
“嘿!”林福一拍手边的案几,把林昫惊了一跳,她哈哈一笑:“老六说道点子上了,虽然我是一个妹子,但我是朝廷命官吧,此次又是抢救麦田收成,无论是奖是罚,也轮不到皇后来吧!别人当官封妻荫子,难不成我封荫我自己?”
众人:“……”
林昉对林尊说:“阿爹,我听到一个风声,说是阿福风头太盛,该压一压。”
林尊点头嗯了一声,这种说法他去赈灾一回来就听说了。
林福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嘁,这也叫风头盛?”
就很不爽,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没见过世面”几个大字,“粮食增产,抢救病麦,我身为屯田司员外郎,这不都是应该做的?”
“你们这些士大夫一个个惯会虚伪,自己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嘴里还喊着要中庸,君子光风霁月,不争以为争。然后转头就阴险的打压有功之臣,啧啧啧……一个个都是两副面孔。”
林尊扶额,无奈道:“不许胡说。主要是因税粮案,牵涉重大。”
“那又关我屁事,我是户部官,还是税官,还是淮南道地界上的官?老子是偷税漏税了,还是包庇罪犯了?”说到这个林福就有气。
阮桥台是慕容理学的拥趸,看她一个女人当官不爽,下头又有林昉盯着他的郎中之位,就想办法要搞他们林家,强行把税粮案扣过来,害她多次被御史仗弹。
他是自食恶果了,可老子冤啊!
凭什么这破事也要算老子头上!
“阿福,你一女郎,说话怎能这么粗鲁。”老夫人瞪了孙女儿一眼,“还有,你是谁‘老子’?”
“阮桥台的老子!”林福在老太太又瞪过来时,嬉皮笑脸,“阿婆,这叫气到极致的由心而发。我其实有一百句粗话,但我九十九句都没说。我修养好吧。”
“噗……”李敏月被林福给逗笑,赶紧用绢帕捂了捂嘴,对老夫人请罪:“祖母见谅。”
老夫人摆摆手示意无妨,虚点林福两下,“一句都不能说。”
“……那个,我们还是来聊一聊‘我风头太盛’这个事情吧。”还是换个话题吧。
“为父也赞成压一压你的风头。”林尊说:“税粮案牵涉太大,户部右侍郎被贬为扬州司马,扬州刺史虽然保住了位置,但拉下了扬州大都督府的录事参军,滁州、楚州的刺史换了人,和州与濠州的刺史虽然没有挪,但是看情形也不乐观,还有京中和淮南道被撸掉的一大批官员……”
林尊没有再说下去,税粮案让江南官场震荡,加之林福又及时抢救了麦黄病害的小麦收成,两厢一叠加,林福是真正站在了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