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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听闻齐国夫人贤名, 却一直不得见,知晓齐国夫人今日进宫谢恩, 奴便抢了这差事,就位早日见到齐国夫人风姿呢。如今一件, 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坤德殿女官笑容和善到恰到好处, 声音不高不低, 让听者悦耳。
“女史客气,”林福看了看女官,说道:“三年前,本官曾在皇后殿下的赏花宴上见过女史,不过那时本官名不见经传,女史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本官。”
“是么, ”坤德殿女官笑容丝毫未变, “想必是那时奴一心伺候皇后殿下,倒是没注意到林员外在宴上呢。”
林福淡笑:“正是呢,女史尽心伺候皇后殿下, 殿下知人善任,可不就升了女史的品级。”
坤德殿女官笑道:“林员外好记性。”
林福笑容加深:“过奖。”
坤德殿女官不再说话,林福亦是沉默,走在宫道上,路上不时有宫人内侍路过,见到林福路过,都低头停下来,等她走过了再重新快步走。
绕过太液池,从清辉阁过去,一座比禁宫其他宫殿都高一些的宫殿群便是坤德殿。
林福站在坤德殿正殿的台阶之下,等着内侍进去通报,不一会儿,进去通报的内侍又出来,站在台阶之上说:“齐国夫人请。”
林福踏上台阶,钿钗礼衣层层叠叠,比六品官朝服要重,过长的裙摆使得走路须小心翼翼,尤其是上台阶,若是踩到裙摆摔倒可就又给京城贡献一桩谈资了。
上去后,随着内侍进入正殿,里头除了坐在首位的张皇后外还有数名身着华服的后妃,其中尤以皇后左下首的那位最为华贵。
“臣,林福,请皇后殿下安,殿下吉寿安康。”林福深深拜下。
“免礼,赐座。”张皇后的声音从主位传来,带着和蔼的意味。
林福起身,立刻有宫人过来将林福引到皇后的右下首空位上落座。
旋即皇后将后妃们一一介绍给她。
她对面的华服美妇是崔贵妃,左手边的是舒昭仪。
皇帝的后宫并不庞大,这些年也没有进新人,来来回回只有皇后和贵妃两人在斗法,其他妃嫔除了少数几个低位的站了队,九嫔都是事不关己的看戏。
林福坐在殿上,听张皇后和崔贵妃一人一句的夸自己,几乎是将她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听得她自己都快信了。
“若我没记错,林家阿福是去岁及笄的吧。”崔贵妃招手让林福坐到自己身边来,原本坐这里的刘修仪挪开,崔贵妃就握着林福的手,对其他人说:“瞧瞧这林家阿福,年岁正好,姿容秀美,也不知将来会便宜了哪家的郎君。”
此言一出,其他美妇纷纷附和,而原本觉得好无聊的林福立刻警觉,她侧坐着被崔贵妃拉着手,正好能看到张皇后,只一眼,她心中就警铃大作。
我……
按捺住口吐芬芳的欲望,林福脸上的礼貌浅笑变成了假笑。
“贵妃、各位贵主说笑了,陛下曾言这满京城里就没有能够配得上臣的郎君,陛下金口玉言,臣深以为然。”
宫妃们:“……”
这……陛下玩笑之言罢了,她竟然当真?!
“说得是呢,”张皇后出声:“陛下金口玉言,林家阿福自然非同一般女子,要配的,也是非同一般的儿郎。”
林福只假笑,不接话。
心里则在想:等回家了,要跟阿婆道歉,原来阿婆才是家中最明白的明白人。
几名宫妃又附和起张皇后的话来。
而林福一直挂着假笑,任由她们说,半点儿不回应。
崔贵妃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林福,她看林福笑意不达眼底的样子,心底了悟,遂换了个话题,说起今年上贡的鲜果来。
林福看了崔贵妃一眼,配合地说果子种植。
之后再坐了两刻钟的样子,张皇后看话题始终被崔贵妃和林福牢牢控制在种水果上,心中难免不悦,摆摆手打断了崔贵妃的话,说自己乏了,让众人告退自去。
出了坤德殿,崔贵妃拍拍林福的手,说:“你这孩子,我一瞧着就喜欢,今后若是得空,便到昭云殿里同我说说话,好叫我们这些成日在四角天地里的长长外头的见识。”
“贵妃言重,臣不敢当。”林福行了个福礼,道:“衙门里还有事,臣便先告退了。”
“去吧。”崔贵妃轻轻摆手,看着林福走远了,才让宫人扶着自己,走在去往昭云殿的长长的宫道上。
与她交好的孙婕妤走在她身旁,低笑着说:“我说呢,皇后好端端给东平侯的丫头提封诰命,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你可就想岔了,那林福可不是谁家内眷,而是前朝郎官,提封她的诰命,你以为不需要经过陛下的同意么。”崔贵妃说。
孙婕妤惊了一惊:“陛下同意的?那陛下的意思是……让东平侯的丫头嫁给三皇子?”
崔贵妃不言。
“东平侯的丫头可是一大助力呐,倘若嫁给了三皇子,那咱们……”
“慎言!”
崔贵妃睨了孙婕妤一眼,后者立刻惊慌收声。
“皇后和三皇子倒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那也要看人家女郎愿意不愿意。”崔贵妃嗤笑一声:“我刚才可都看得真真切切,林福可不是个乐意让人摆弄她婚事的。你是没瞧见,那孩子面上笑着,眼中却毫无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