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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定定看了三个儿子片刻,才微微颔首:“朕会仔细斟酌,你们都退下吧。”
三人行礼后,鱼贯而出。
下了紫宸殿丹陛,秦峰按捺不住,对两位兄长微嘲道:“没想到大兄与三兄关系如此好。”
秦峻反嘲回去:“都是自家兄弟,难道四弟觉得与我们关系不好?”
秦峰藏在衣袖下的手握紧成拳:“就不知太子作何感想。”
秦崧淡淡道:“太子为君,我等兄弟为臣。为臣者最忌讳窥探君心,四弟谨言慎行才好。”
秦峰一对二,落入下风,不欲多纠缠,敷衍地执了个兄弟礼甩袖就走。
老四走了,秦峻热情邀请秦崧过府一叙,可后者非常冷淡。
“我尚有要事在身,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说完,乜了老三一眼,也甩袖走了。
秦峻的喜悦无人分享,但无妨,他可以去跟他母后分享,脚步一转就往坤德殿而去,就好像河南牧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一样。
紫宸殿外三兄弟的这点儿官司不可能瞒过皇帝,皇帝思索良久,吩咐常云生:“去将林福叫来。”
“喏。”常云生应了,亲自出宫去东平侯府宣召林福进宫。
第125章
李骥等人也得到了吏部的消息, 都来了东平侯府商议。
在听了林福说想自请外放去扬州,李骥当即斥道:“胡闹!扬州那地方还不知道水多深,陛下派去那许多人,至今不能肃清扬州官场, 你去了又有什么用!”
“世父, ”林福请李骥稍安勿躁, 嘴角带着浅笑, 说道:“有人一定想将我调离屯田司, 定然是我妨碍了什么,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每月被我下公符追问实验成果的扬州有问题了。既然如此, 我干脆深入敌腹, 说不定能剑走偏锋。陛下派出那么多能臣,难道还肃不清一个小小的扬州。”
李骥头疼,看向亲家公和女婿:“你们就任由她胡闹?”
林尊满脑子还陷在“自家的白菜想拱皇帝家昂贵的……白菜”的漩涡里,压根儿没听清李骥说了什么。
林昉沉默不语,他不想林福外放,但林福在京中只怕流言会愈演愈烈,言语如刀, 想毁掉一个人并不是难事, 若她今后还想晋升,更要爱惜官声。
他更不想林福去扬州,可要破这局,只能自己掌握主动权, 若对方真是因扬州而设局,她主动请外放扬州说不定真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女子为官,比男子更艰难些。
他们还没商议出什么结果来,常云生来宣林福进宫面圣了。
“常公公,陛下召见阿福是为何事?”林尊拉着常云生问,虽然知道常云生不爱收朝臣的礼,也顾不得了,塞了一大老大的荷囊到常云生手中。
常云生推了荷囊,只说:“天子之事,咱家不敢随意探听。”
林尊就知道是问不出来了。
说话间林福换了一身衣裳出来,对常云生拱手:“还请常公公前头先行。”
“林员外,请。”常云生引手,然后转身走在前头。
林福给了林尊等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从容进宫。
到了紫宸殿里,林福叉手行礼:“臣见过陛下,恭请陛下福寿延绵。”
“免礼。”皇帝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挥手让殿内伺候的内侍宫人出去。
林福半垂着眼帘瞟了瞟退出的内侍宫人,发觉只有常云生没有出去。
“林福。”皇帝在御案后头唤道。
“臣在。”林福恭敬地微微躬了身子。
皇帝道:“一个时辰前,吴王与楚王在此处皆言倾慕于你,欲娶你为妻,你心中有何想法?”
林福想……想打人!
但是不行!
“陛下,”林福思索着组织语言,“臣幼时极厌恶吃凉瓜,很不喜欢苦的味道,即使知道凉瓜吃了对身体好。后来臣的阿爹就对臣说,他最喜欢吃凉瓜了,并时常当着臣的面大口吃。臣幼时崇拜阿爹,阿爹做什么臣都喜欢模仿,久而久之臣也就接受了凉瓜的苦味。”
她抬起头,坦坦荡荡说:“孩子对父亲都是很崇拜的,吴王与楚王皆崇拜孺慕陛下,陛下觉得臣是贤臣、看重臣,吴王与楚王爱屋及乌,产生错觉了。”
皇帝陛下正端着茶盏吃茶,闻言差点儿没被呛到。
“以你之意,倒是朕的过错啰。”皇帝心有余悸地将茶盏放远一点儿。
“陛下此言差矣,陛下是明君,臣乃贤臣,君臣相得,实为可流传千古之佳话。”林福脸皮特别厚,甩不是自己的锅也甩得特别帅,“两位王爷分不清楚什么是对父亲的崇拜而爱屋及乌,什么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爱慕,实在是有负陛下多年悉心教导,有负圣恩呐!”
皇帝配合道:“如此看来,的确是他们二人愧对朕的教导。”
“正是。”林福叉手行礼,“陛下,未免二位王爷在错觉的泥沼里越陷越深,臣以为该釜底抽薪。臣,自请外放去扬州。”
皇帝原本闲适地靠在凭几上,闻言猛地坐起,锐利的眸子盯紧林福,仿佛能将人心底任何隐秘之处都看透。
一旁的常云生亦是惊愕,只不过他很好的收敛了表情。
林福站在殿中,任由皇帝打量,近一炷香的时间,皇帝才放松了靠回凭几上,缓缓说道:“你知道去扬州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