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页
长平县主脸拉了下来,看也不看白池舟,后者脸上笑容愉悦了几分。
林福暗叹于心,远嫁千里,身旁一个亲人也无,又所嫁非人,难怪长平县主要比以前更加嚣张跋扈,否则这日子要怎么过。
“说起来也巧,前几日本官去巡察盐务,在广陵盐仓遇上白仪宾的兄弟。”林福忽然说道。
白池舟愣了一下,才说:“小弟的确在广陵盐仓当差,他没给林长史添什么麻烦吧?”
“添麻烦倒不至于,令弟嚣张跋扈倒是真的。”林福说:“本官到时,正巧遇上令弟伙同几人欺压新来的同僚,那嘴脸,让本官记忆深刻呐。”
白池舟闻言,立刻起身向林福拱手赔罪:“小弟无状,冲撞了林长史,在下定会好生教训他的。”
林福呵一声笑:“那倒是不必,令弟也没有冲撞本官。人家苦主都不敢追究,本官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白池舟脸上那种在林福看来油腻有欠揍的笑容没了。
长平县主见状,发出好大一声“嗤——”。
白池舟脸彻底黑了,生硬道:“即使林长史不追究,小弟错了就是错了,该受的教训是少不了的,否则外头人说的,不就是小弟仗着自己是宗室、家中与襄武郡王有姻亲而胡作非为。”
“白池舟,你——”长平县主霍然站起来,指着白池舟,目光凶狠仿佛欲择人而噬。
“县主,我说的难道不对?”白池舟脸上又挂出了那油腻又欠揍的笑,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长平县主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气,忽然也笑了:“你那个废物五弟,难道不是仗着你与须永寿之子结了异姓兄弟,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这下轮到白池舟目光凶狠了:“县主不要信口开河才好。”
长平县主呵呵笑:“我难道说错了?你每年送给须永寿的钱都能堆成山了,又是银又是铁的,难道不是因为须永寿是你干爹?!”
白池舟眼神慌乱了一瞬,厉声道:“一派胡言!”
“哦……原来是这样。”不属于夫妻俩的清越女声说道。
白池舟一僵,转头看到林福恍然大悟的样子,更慌乱了些。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他又稳住了心神,对林福拱了拱手,笑说:“让林长史见笑了。在下与县主因为多年无子,家母又急着抱孙子,所以矛盾重重,时常争吵。”
“你胡说八道!”长平县主气吼。
白池舟不理气怒的长平县主,径直对林福说:“因为无子,县主情绪很不稳定,时常胡言乱语,看过许多大夫都不见好,没想到今日会突然发了癔症,倒是让林长史看笑话了。今日在下招待不周,改日再给林长史赔罪。”
他说着,就叫人来将长平县主“扶”下去。
“白池舟你敢!”长平县主甩开大力仆妇的手,吼道:“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看!”
“县主,咱叫大夫来瞧瞧,别闹了让外人看笑话。”仆妇看似低声劝长平县主,实则已经动手挟制住了她。
长平县主的侍女也奔了进来护住主子,襄武郡王府派来的侍卫随后进来,与白仪宾对峙,不准仆妇动县主。
这还有林福这么个外人在,白家就看着要喊打喊杀了,可见长平县主在此处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呯——
瓷器摔碎的声音骤然在堂中响起,对峙双方皆一怔。
白池舟脸色已经难看到恐怖的程度了,冷声道:“林长史在我家摔杯摔碗的,不合适吧。”
林福把稍稍乱了的衣袖抚好,声音亦是冷的:“白仪宾,你囚禁县主,更不合适吧。”
“林长史,这是我夫妻二人的私事,你未免管得太宽了。”白池舟说。
“白池舟,本官看在长平县主的面上唤你一声仪宾,你无爵无官无职,说是宗室实际不过行商贾之道而已,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林福站起身,慢慢踱步到长平县主身侧,横了抓着县主手臂的仆妇一眼,那仆妇瑟缩一下下意思松了手。
林福才道:“须刺史不在扬州,本官为扬州长史,代行刺史职,观风俗,问百姓,录囚徒,恤鳏寡,阅丁口。你倒是胆子大,对圣人敕封的县主都敢随意动手,还当着本官的面,不得不说是吃了豹子胆了。”
白池舟一凛,忍着气说:“林长史言重,在下岂敢。”
长平县主也是怒火中烧,推开挡着自己的仆妇,走过去,狠狠一巴掌抽在白池舟脸上。
白池舟被打得偏了脸,只听长平县主骂道:“白池舟,你少拿无子之事来拿捏恶心我,生不出儿子究竟是我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别以为你讨好了须永寿,和他沆瀣一气,就能在扬州无法无天,告诉你,这扬州是我皇叔的扬州,不是他须永寿的,更不是你白池舟的!”
话落,正堂里一时没人说话,只能停在长平县主怒极的粗喘声。
外头有人探头探脑的朝里看,估计是白家其他人听说了正堂里的动静,派人来探看的。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白池舟白皙的脸颊上已经浮现了四个微红的指印,他被打偏了的脸才转过来,朝长平县主温温一笑,柔声道:“好,无子的事情是为夫不对,不该说出来气你,咱们以后都不说孩子的事情好不好?你也别说气话,没得气坏了身子,该让我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