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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刺史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这只是第一次征发,后面还不知要征多少人。
燕王怒道:“五万!秦渊真是想得美!我剑南道的人岂是他想征就征的!”
益州刺史更加不敢说话了,他心里急得要死,这眼瞅着吴王不日就要到益州, 难道他真要将五万壮丁交与吴王?
不,交人是不可能交人,还是五万壮丁, 这简直就是割他们的肉。
“王爷,咱们要怎么办?”
“益州大都督怎么说?”燕王问。
益州刺史张了张嘴,不敢说。
“嗯?”燕王不耐皱眉,眉间的竖褶更深更严厉。
“下官派人去了,大都督府上的管家说大都督生了重病,都起不来床了。”益州刺史飞快说完,偷瞄燕王的反应,就怕他发飙连累了自己。
燕王的脸色的确是黑沉沉很难看,但发飙迁怒倒还不至于。
他经营益州二十年,益州大小官员几乎都以他马首是瞻,各大族豪商土著也是对他俯首帖耳,要说这二十年里最让他烦心不爽的,就是益州大都督不和他一起愉快的玩耍。
周朝吸取前朝教训,军权与政权分治,都督掌军权,刺史掌政权,另外还有录事参军事、监察御史、观察使掌监察事务,确保军、政、监三权相互制约。
益州为大都督府,益州大都督统领剑南道巂、雅、黎、茂、戎、松、遂、龙、昌、泸十都督府兵权,御西南景南国这个恶邻。
因为益州大都督始终不愿意与燕王同流合污,燕王掌控不了剑南道兵权,只能从其他的地方想办法,这就添了不少麻烦。
“蒙戟老匹夫,终有一日本王要让你追悔莫及。”燕王恨声道。
益州刺史假装自己不在。
燕王气归气,正事还是更重要,骂了益州大都督一句发泄一下就罢了,对益州刺史说:“你让人去联系荆山,把我们找到的那个方士送去京城,让她好生安排。”
“诶,是,是。”益州刺史连连点头。
“太子那头……”燕王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嫌弃,“让荆山去办。另外我会安排人过去扬州,你盯着各都督府的军队调动。”
益州刺史不停点头又点头,等燕王说完了,他惊觉并没有说吴王来征发五万役力之事。
“王爷,那征役力之事……”
“你自己想办法。”燕王甩手甩得很干脆。
益州刺史:“……”
益州刺史苦着脸离开,与被唤进去了的一名探子擦肩而过。
那探子身着皂色短打,安静地站在燕王跟前。
燕王说:“你去扬州找须永寿,查清楚那头征银粮是什么情形。”
探子应喏,又沉默离开,回到自己住的小屋,收拾了几件简单行李,入夜时分,悄无声息离开了益州城。
出了益州城,皂衣探子身影没入山林,不久,几个伪装成山匪的人远远坠在皂衣探子身后。
时序入夏,淮南道夏粮陆续收获,实验田里的水稻也有不少收获了,有与扬州现在种的中稻亩产差别不大的,也有籽粒小产量低的,还有全军覆没的田。
产出的稻米全部收入库,用以实验与明年的早稻培育。
五月的时候中稻种了下去,实验田也辟出几块田来,专门用来培育水稻新品种。
“不愧是林长史,有了这一年两熟的稻,仓廪丰实,百姓衣食有着。”须永寿看着收下来的早稻,赞美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往林福身上倾倒。
一边林昉凉飕飕说:“须刺史,这夏粮都下来了,下官要的银粮还没准备好?天子都已经怪罪下来了。”
须永寿:“……”
林昉到扬州后,就跟个催命鬼一样催银粮,还要的数量巨大——银十万,粮百万石,须永寿听了想骂人。
甭管仓中有没有这么多银粮,他就是不想给,一点都不想给。但不给又不行,就讨价还价,磨了许久,先交了五千银和五千石粮,剩下的他说什么都不想给了,就哭穷,疯狂哭穷。
林昉与林福不愧是兄妹,两人都难缠得很,交了五千银和五千石粮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给足数量,否则就不走了。
他在这里跟扬州府衙上下扯皮来扯皮去,让扬州官吏头大。那边呢,还有一个牧良玉在四处调查刺杀林福的主谋,在扬州界内到处走,扬州官吏头更大,就怕他查出一星半点儿不对劲,所有人将来人头落地。
冉旭都因此老实了,被须永寿狠狠教训过一次后,不敢再生事,让中耕就中耕,让捉虫就捉虫,不喊苦不喊累,下值了也回到私宅里老老实实窝着,不去找“嬴风”“言东”喝酒了。
他这么老实,无论是林福还是应凤岐晏陈,都感到寂寞如雪。
他们还有一百种方法坑冉旭呢,怎么就没有发挥余地了呢。
冉旭也很幽怨,一天天不是种田就是在屋中窝着,鬼知道他有多想去跟“嬴兄”“言兄”喝酒。
自从甘郎君住进了清泉苑,这座宅子里的美姬郎君们都失了宠,冉旭常常听到从清泉苑传来的丝竹声,妒恨难耐又不能闹,就想去跟友人喝酒发泄一下心中的苦闷,偏偏须永寿管着他不准出门,连喝酒都不行。
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那该死的牧良玉和林昉究竟打算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