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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福很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下官的生命安全时刻受到威胁,实在是调整不好心态,要不须刺史指点一二,真凶究竟是不是你。”
“一派胡言!”须永寿怒斥:“你简直不可理喻。”
“多谢夸奖。”林福充分展示了什么是“只要脸皮厚,你就骂不到我”,须永寿气得想杀人。
等进了城,林福直接脱离大部队,一转马头回别院去,临走了还要乜须永寿一眼。
须永寿杀人的心真是越来越蠢蠢欲动了。
他也不去衙门了,一挥手,带着自己的护卫回私宅。
庞子友看着须永寿的身影消失在街拐角,对其他人说:“刺史和长史都回去了,你们也该干嘛干嘛去吧,这几月也辛苦你们了,都去松快松快吧。”
“庞司马,咱们要怎么松快才好?”有小吏笑得特别猥琐。
庞子友自打来了扬州就是一副懒散模样,因此州中各衙门的官吏都不怕他,更有甚者当着众人下他面子的都有。
这种猥琐笑话,他们不敢在须永寿的面前说,也不敢在林福面前调笑,但他们敢在庞子友面前说。
果不其然,庞子友也不生气,声调懒懒的,说道:“你们想怎么松快是你们自己的事,本官不管,但是别犯在须刺史和林长史手上,本官是不会保你们的。”
一众官吏哈哈大笑,大家都知道庞司马的言下之意是“别犯在林长史手上”。
笑归笑,众人心底多少都对林福发怵。
原先因为她是一个女人而轻视她的,现在别说轻视她了,路过她的公廨都不敢高声说话,就怕被她逮着一通罚,还罚得有理有据让人申辩无门。
一个女人恐怖如斯,难怪她十八九了都是老姑娘了还嫁不出去,谁敢娶个母夜叉放家里哟。
“行了,都散了吧。”庞子友挥挥手。
一名小吏就道:“庞司马,同咱们一块儿喝酒去吧。”
庞子友摇摇头,笑道:“衙门里总要有人留值的,你们去吧,我闲来无事,就去衙门值守。”
有些人听了,顿时犹豫起来,哪有上峰在衙门值守,他们这些流外吏却出去松快的。
“无妨,去吧。须刺史不会怪罪的。”庞子友说道。
几个犹豫的人被其他几人拉拽着劝说几句,也就放下心去松快了。
众人都散了,庞子友独自一人去了州府衙门,把门关上,让心腹仆役在外头守着示警,从墙边夹缝里拿出几本半成品账本,磨墨认真填写。
他在户部任职多年,想要做几本毫无纰漏的假账简直是易如反掌,别说拿给须永寿看不出来,就是拿到户部尚书卢尚书跟前也是看不出问题的。
把该改动的地方都填好,再把纸做旧,装订成册,蓝色封面写下年月及广陵盐仓等字样。
一本广陵盐仓的账本就新鲜出炉。
真的那些查出有问题的账本已经让牧大夫带走,不到半月时间就会送到皇帝的御案上。
不会有人知道,庞子友就在州府衙门里把广陵盐仓五年内的账本全部造假,或许是灯下黑,或许是他懒散的形象深入人心,他的公廨是整个衙门里最乱的,到处扔得是书本和纸张,诗作、画作扔得到处都是还不准别人收拾,以免他会找不到他要的东西,真真是狂放不羁的名士风流。
州府衙门上下都好怕他会效法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不是很想入他裤中。
正因为此,他的公廨很少有人来,没下脚的地方;也不敢乱翻他的东西,在领教过一次何为“名士之怒”后。
庞子友再写完一本账册,放下笔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扬声问门外的仆役:“什么时辰了?”
“郎主,已过申时正。”仆役道。
庞子友想,时间快到了,遂把东西重新藏好了,开门出去对仆役道:“你先回去告诉娘子,我今日要晚归。”
“那郎主你……”
“不用伺候了,你去吧。”
仆役应喏,离开了衙门。
片刻后,庞子友也离开了,到了玉桥巷敲响了一座宅子的角门,然后跟着开门的门房进去,一路七拐八拐许久,到了一间暗室。
“庞司马,我家姑娘已经在等了,您请。”门房将一盏灯交给庞子友,自己离开。
庞子友举着灯进入暗室,拐了几个弯后看到前方有灯火,其中坐着几个人,最中间的是个英气十足的女郎。
“你来了。”女郎听到脚步声转头,正是林福,她让人搬张椅子过来给庞子友坐。
庞子友坐好后,她指着一面墙上吊着的人说:“就是这个人,骨头还挺硬,要不你来试试?”
庞子友道:“我可不会刑讯。”
林福笑:“无妨,不让他死就行。”
庞子友:“……”
墙上吊着的被黑布蒙了上半张脸的人动了一下,然后又没动静了。
第159章
墙上吊着的那个人, 掀开蒙着脸的黑布就能看清楚, 吊梢眼、塌鼻梁、厚嘴唇、两撇小胡子。
燕王的探子。
几日前捉住此人后,察事监冒充须永寿的人审问了一次, 骨头很硬, 都被打得血肉模糊了,还咬死了一个字不说。
一名察事听子想起来, 庞子友庞司马有一项绝技,能模仿千种声音,于是林福将庞子友请来让他模仿须永寿的声音。